劍是君子器。
佩劍在腰間,多是作為身份的象徵,而不是注重它的殺傷力。
賀鳳影熟於各式武器,雖然習得不凡的劍術,但平日作為梟羽衛,每有迎敵時,都偏好使用能大開大合的長刀。
照理說,給李桐枝瞧瞧他以小侯爺身份佩戴的寶劍無妨。
之所以上次她提出想要看他拔劍出鞘時,他會尋藉口拒絕,是因為他收拾周全準備從詔獄出發進宮時,不巧遇到突發狀況。
衣衫無礙,劍刃卻染血藏於鞘中,不好讓她看到。
今日沒有這重顧慮,心愛的小姑娘又可憐兮兮地注視著他,即便她提出要天上星辰,他也會想辦法滿足,遑論只是看看劍。
「好。」他答允下來,靈巧的長指自腰帶解下劍璏。
不過在拔出劍前,他還是補充著提醒道:「劍刃鋒利,桐枝看一看便好,千萬不要伸手觸碰,以免受傷。」
李桐枝頷首答應,便聽漱玉般清朗的一聲,眼前寒光一閃。
劍鞘擱置一旁,長劍橫陳在賀鳳影掌中,被托舉著給她查看。
他的佩劍的確是把寶劍。
連劍刃上血槽部分都被工匠精心雕琢了菱格形暗紋,較之李桐枝見他自陌生少女借得的劍精美得多。
且看不出磨損的痕跡,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工藝品。
賀鳳影目視自己的眼神,也不是死寂冷酷,而是夾雜擔憂的濃情溫柔。
如同月光穿透雲靄照進她心裡,驅散她所有負面情緒,留下融融一團光。
觀她繃緊的神色微松,賀鳳影怕再勾起她的惶恐,並不問夢的具體內容,哄著她道:「桐枝還有什麼想要的,盡可說與我聽。」
「你先起來吧。」李桐枝不太習慣居高臨下俯視他人,溫聲喚他起身。
柔弱無骨的小手捏了捏他的手腕,吸了吸鼻子,聲音猶帶著點泣音,嬌嬌道:「我們去榻上坐著說吧。」
賀鳳影點頭應了好。
取來她凌亂散在床邊的繡鞋,幫著給她穿上,又回身將貓兒抱回來交到她懷裡,讓她抱著軟乎乎的貓貓,心裡能有底一些。
李桐枝坐定榻上,捧起茶盞,飲了一口溫茶,心覺自己夢見他與所謂表妹親昵的事不適合直接向他講出口。
可那畫面真實得古怪,又不是她可以直接略過不提就遺忘的。
因此想了想,含糊地問道:「鳳影,你能和我仔細說說你親人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