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侍郎請她來,就是因為記不清早逝的妻子是不是有這支金簪。
此刻聽她確定,心中完全相信了顧聞溪的確是自己的女兒,對害父女分離的二人怒意更甚。
寬厚的手掌一拍桌子,罵道:「氣煞我也,聞溪說她這些年喚爹娘的那兩人一直苛待她,直到死前才良心發現,讓她取出匣子中她親娘的簪子進京尋我——世上怎會有這等惡人!」
顧聞溪隨他的講述,啜泣著將袖子擼起,讓在場人都看到自己手臂上縱橫交錯的舊傷疤。
她露出個勉強的笑,道:「我從前只當我武藝沒練好才挨毒打,可其實是因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才不肯憐我。如今回到父親身份,終於有人肯關心我了。」
手臂上的傷疤看起來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就算養好了,也仍然顯得觸目驚心。
可見傷害她的人當時下手時,的確沒有任何不忍。
顧侍郎看到後,首先克制不住愛憐心。
他輕輕嘆道:「無怪我前些天會夢見堇言,原來是她在夢中想要提醒我你的到來。」
想到顧聞溪繼承他早逝妻子的容貌,又繼承自己習劍的天賦,卻在惡人手底磋磨多年,顧侍郎止不住想要好好彌補她,思索自己都有什麼可以給她的。
彭夫人雖然認出了簪子屬於妹妹,但其實心上還是存著幾分疑影。
多一支彭堇言的簪子,也不能保證顧聞溪就是彭堇言的孩子。
畢竟簪子是夫婦二人偷走這件事,也是出自顧聞溪之口。
隱隱的,彭夫人覺得目前所見的事態,包括顧侍郎的反應,都是被顧聞溪牽著走,心裡不太舒服。
這個以孤女身回京尋父的外甥女表現得實在太好,每句話都不多餘,成功喚起顧侍郎的父愛。
甚至她還頻頻向自己投來目光,而不是去看她應當討好的繼母,也吝於把眼神多分給顧嘉瑩。
明明她們才是她回到自己真正家庭後需要好好相處的人,比起自己這個姨母來說更值得關注。
彭夫人忍不住聯想到丈夫在閒聊時,曾向她講故事般說起一些早年見識過的騙局。
忠義侯說,除了部分性格天生比較異常或經過專門培訓的人,人都是情緒化的,臨場做出的真實反應總是不夠完美。
若是有人答什麼都又快又准,很可能就是鋪陳開一場騙局,早早想好了應對各種情況的回答。
想要分辨清楚是不是騙局,就不要看她的表現,而要去觀察她的目的。
現在彭夫人就覺得顧聞溪的目的有點不純,不像是僅僅為了認親。
可她想不出顧聞溪的真實目的有可能是什麼。
望著顧聞溪手上那些傷疤,念及如果數個巧合都真實發生,的確存在她口中陰差陽錯的可能,又怕是自己聽故事聽多了,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