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事情發生得越來越多。
樁樁件件都是不起眼的小事,卻把壓力累加到難以負擔的程度。
她如同行走在萬丈高的吊橋上, 就算清楚吊橋兩邊設有繩索護欄, 也無法擁有丁點安全感。
因為在夢境經歷過的自高空墜落的失重感,所以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辨別邁出的下一步會不會是致使自己墜落的那一步。
恐懼感漸漸衍生出夜間長時間的失眠和白日時不時忽然失神昏睡。
偶一日睜開眼,她發現天幕上懸著的那輪明日, 無法讓她再聯想到溫暖光明一類的詞,而是讓她眼前浮現光怪陸離的夢境碎片,不適感足以逼得她反胃作嘔。
現實與夢境的邊界線變得薄弱,李桐枝被消耗得憔悴消瘦。
請來的御醫診治後,言她的健康暫時沒有大礙,但長久缺失正常的睡眠,身體遲早會垮掉,想要根治還是得治心。
但是她內心的惶恐如絮般膨脹,說不清道不明,模糊不清的夢,甚至不如擁有具體內容的噩夢,不能夠通過傾訴來舒解。
就算見到她最信賴的賀鳳影,他嘗試引導她說起感受,她努力提起精神講述,也不知該怎樣形容合適。
青蔥般的食指輕輕划過自己作畫的宣紙,紙面上是不具備明確形體的大團墨跡——她繪製的的確不是實物,而是過於混亂的心情。
眼看墨跡被砸落的淚珠暈染開,她終於啟唇,顫抖著聲音類比道:「我聽宮人們說,梟羽衛會在詔獄中對犯人施行一種名為蓋帛的刑罰。」
用打濕了的宣紙一層層疊蓋在受刑者的臉上,初時並不致命。
窒息感緩慢地蠶食生命,直到受刑者徹底無法呼吸死去。
李桐枝原本不能理解蓋帛之刑為什麼能和其他可怕的刑罰並列稱為酷刑。
它沒有製造出傷口,疼痛應當也不比其他刑罰,她以為這該是一種溫和給予死亡的方式。
現在才知這緩慢的過程就是極致的絕望折磨,足以擊潰心靈。
她用手掩住面容,不堪重負地輕聲哭泣道:「御醫說病因在我的心,可我明明沒有任何不滿。我們定婚了,我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賀鳳影答不上原因。
他是施加蓋帛之刑給冥頑不靈犯人的主刑人,對刑罰的了解遠比李桐枝要深,可怎樣都想不到自己心愛的小姑娘會經受相似的精神酷刑。
他寧願承擔痛苦的是他。
攥成拳的手收緊又鬆開,婆婆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麼污兒二漆霧二八一他眼神晦暗,動作輕柔地將李桐枝擁在懷裡。
寬大的手掌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宮中御醫許是不熟悉桐枝的病症,我去為你尋找可以幫忙治療的醫師。民間能人多,別擔心,你一定能好起來。」
李桐枝其實隱約覺得自己並不是得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