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孫醫師這麼說, 依李桐枝善解人意的性子, 說不定真會因顧慮大皇姐政事繁忙而放棄, 另作打算。
「我倒是想說, 可賀小侯爺安排的親隨盯著我們,九殿下談興一失, 他就走過來了, 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繼續說。」
孫醫師認為錯不在己,卻不好與她爭論, 擰緊眉安慰道:「你別急,我還能找機會和九公主談。」
顧聞溪惡聲惡氣地催促:「你抓緊時間!這段日子賀鳳影不在京中, 你才有機會……」
話說到半截,忽然打住。
她語氣更差地低聲喃喃:「什麼,他已經回來了?」
「沒聽說賀小侯爺回來啊。」孫醫師愣了愣,迷惑地道:「他若是回來了,不可能不來見九公主,你的消息錯了吧。」
「我的消息不可能錯,他是受了頗重的傷,才暫不露面。」
顧聞溪臉色難看,幾乎把拇指指甲咬斷。
「不露面歸不露面,有他盯著,你和九公主不可能再有隱秘對話,以後我們如果會面,暴露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她甚至開始疑心今夜的見面不安全,一邊握緊腰間繫著的長劍,一邊心慌地向身後巷子的黑暗望去。
幸而並沒有人在。
顧聞溪的心情沒有因此轉晴。
近段時間,她沒有在李桐枝的夢裡搞鬼,小姑娘的情況漸趨穩定,她猜測賀鳳影對孫醫師的盤問,怕是近在眼前。
要是有李桐枝事先退婚,引走他的注意力,說不定誓言不背叛自己的哥哥,能扛住旁人簡單的刑訊。
可如果是賀鳳影親自主持審查,她不認為他能堅持下來。
顧聞溪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
然後輕聲自語道:「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應該夠了……」
隔著牆壁,顧聞溪故意放輕的言語,孫醫師聽不清晰。
他問了一聲,她答說:「我帶了件東西給你,我們去前面的雕花石窗那兒。」
孫醫師不疑有他。
依言走去,又被她喚著更靠近些。
於是他幾乎把整個身體貼到石窗口,借著微薄的月光向外看,問:「什麼東西啊?」
石窗的縫隙不足以讓人伸出頭去,每一道花紋間的寬窄大概如女子纖細的手臂——卻也夠劍刃活動了。
顧聞溪的手很穩、很準地把這柄親兄長買來贈予的寒鋒扎進他的咽喉,接著不留任何餘地地拔出劍。
這是一擊毀壞他聲道的致命傷。
伴隨著鮮血混合在空氣中發出的低沉「嗬嗬」聲響,代表生命力的赤紅從破口大量湧出。
孫醫師難以置信方才還好生說話的妹妹會忽然下殺手,瞪大眼睛,嘗試抬手用袖子捂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