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鳳影在袁知府面前擺出虛情假意,提醒了她,她從前與其他不知他梟羽衛指揮使身份的人一樣,看見的都是真面目藏於面具後的他。
無法確定她記憶中那些美好,摻雜多少虛假。
這段時間她刻意自欺欺人地不去想,依著賀鳳影的步調走,勉強能令自己抽身鬱郁。
可其實這個懷疑如橫亘在鏡面上的裂痕,即便鏡子還能保持完整也無濟於事。
只要她一照影,就會從破碎的映像上發現自己不過是在粉飾太平。
偏她依然想沉浸其中。
她不夠聰明,不願意去想真假,也不願意去想噩兆。
就想自私一些,同賀鳳影一路自京都往燕蘭國去,邊走邊看她以前難以接觸到的人或事,最好忙累得什麼都顧不上。
哪怕知道鏡花水月的幻象遲早有消失的時候,她也縱容自己走在他鋪設給她的道路上。
至少現在道路平坦,道路兩旁鳥語花香,最後是不是通往泥濘的終局都無所謂。
反正再差也不會差過她跟隨那個燕蘭國大王子前去和親。
「桐枝......」
賀鳳影始一開口,她便意識到他該是要追問自己情緒變化的緣由。
不希望現在就泡影幻滅,她連忙中斷他接下來的話,指了指遠處的人群,向袁知府催促道:「在這兒什麼都聽不清,我們更靠近些去聽她們在講什麼吧。」
袁知府看出了點他們關係的蹊蹺,微微揚眉,無聲地遞眼神給賀鳳影,問他的意見。
賀鳳影緩緩吸了口氣,努力抑制已如海浪般翻湧的新潮。
當著袁知府這外人的面,的確不適合深究李桐枝的心意。
默默記下這樁事,他輕點了頭,伸手去牽李桐枝藏在袖中團起的小手,包裹住。
李桐枝眼睫顫顫,依然垂目沒看他,卻沒有躲,也沒有掙開,柔軟的手指反而穿過他的指縫與他交握。
她主動親昵的動作令賀鳳影倏忽繃緊的神經重新放鬆下來。
三人踏入馬場中,離得近了,便能聽見女學生們爭辯的內容果然是作為御者陷入艱難抉擇時該怎麼做。
今日的情景議題,是如果上司留下文書指派你去某處店面購置物什,而你清楚那是個錯誤的地點,應該怎麼做。
女學生們基本都認同無論地點是不是錯誤,都應該先按照文書內容做。
矛盾點在於要不要在回復上司之前,先去正確的地點,將東西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