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興多了一位玩伴,她卻少綻笑顏,總是安靜不說話。相處久了,經我一再追問,她才說她看透了許家是要利用透她的價值。
指她為伴讀,要麼是希望她能搭上大我二十多歲的皇兄,先成為侍妾後為妃,要麼是希望借用我與她的情誼,為她許家兄長尚公主回去。」
往事一幕幕流轉腦海,燕俞緊繃的神情有所放鬆,手指叩在懸系腰間半舊的繡囊上,目中流露出懷念。
她的伴讀們都給她繡了繡囊,這枚出自許謹微之手的原不是她最喜愛的,後來卻被她翻找出來,日夜佩戴。
繡囊凸起的紋理因歲月磋磨變得有些毛糙,燕俞在經歷滄桑世事後終於通透。
輕捏了捏自己的鼻脊,她嘆道:「明明謹微與我年紀相仿,我卻比她幼稚得多。當時被她口中的利用嚇到,竟疏離了她——其實她不過是告訴了我實話,其他伴讀來到我身邊同樣各有目的。」
關係疏遠後,許謹微便多是遠觀她們嬉鬧。
偶爾用自備的紙筆作畫,畫成成品後並不展示給任何人看。
「我偷看過她畫到一半的畫,用色很美。最後看到畫作,卻是在燕蘭才子們拿出各自作品品鑑時,她的畫加上了她兄長的名字和印鑑。」
雖然同許謹微的關係不夠親近,但燕俞並不喜歡看到自己伴讀的作品被他人篡奪了去。
因此她幫許謹微出頭說話,試圖證明畫作出自許謹微之手。
然而結果並不如她想象得好,她沒能成功伸張正義。
燕俞的食指指節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皺眉輕聲道:「那次是我第一回真切感受到在燕蘭,女子有多被看不起。」
她的證明毫無作用,她的父皇蔑笑說大氣磅礴的用色和筆觸都不可能出自女子之手,若她看許謹微畫過類似畫作,也必然是許謹微抄襲兄長。
燕俞多說了幾句,一貫對她還算寵愛的父皇便覺眾目睽睽下被她冒犯了威嚴。
厲聲斥了她離開,還念叨她年歲大了便不如幼時聽話懂事,該好好學規矩,以免出嫁到世家鬧笑話。
「出嫁後我才明白,許家利用謹微的價值,我的父兄也會利用透我的價值,我女兒的價值。」
燕俞自愧道:「那時謹微已被送往大衍,我每每想起她的話,才發覺她比我清醒得多。」
第56章
隨著燕俞講述過往相關自己母妃的一切, 李桐枝漸漸放下了對她的心防。
身子稍稍前傾向她,瀲灩眸光的雙目流露出親近。
李昭華算是現場見識了皇妹的信任是如何輕易交付出去的。
情不自禁暗嘆在自己認識的諸多人中,最好哄騙的定屬這個年幼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