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澤寧撩起床帷,見池榆歪頭恬靜睡著,憐愛之心頓起,心裡軟得不像話。他手掌撫上池榆的臉頰,微微用力,讓池榆將頭偏向他。細細觀察池榆的眼睛,沒見紅腫,也沒見淚痕,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提心弔膽起來,他沉思著,池榆不哭不鬧,只憋在心裡,怕是會壞了身子。
他即刻替池榆把了脈,緊蹙的眉頭漸漸鬆開。
只是靈力虧空,並無大礙。
晏澤寧輸了靈力給池榆,又低頭輕輕吻了她的臉頰才離開。
離開之前,他在池榆周身下了感應陣法。
……
一劍門大門那處密集坐著闔目的修士。
這些修士見晏澤寧來了,竟連調息也不顧,起身熱切喊著掌門。
晏澤寧微微頷首,在人群中逡巡一陣後,忽覺手腕發癢,定睛一看,手腕處呈現出細小的鱗片。
這裡有魔氣,激出了他的半魔之身。
晏澤寧如此下了結論,抬眼看著頭頂上霧蒙蒙的天空。他叫了人問:「這天空什麼時候這般灰暗。」那人思考了一會兒答道:「屬下也不太清楚,大概六七天前吧。」
晏澤寧即刻掌心射出靈氣光柱沖向這片天空,那灰色的霧氣似有意識般,碰見晏澤寧的光柱便自動避開。
晏澤寧暗叫不好。
將靈氣在體內壓成極精粹的靈片,從手指處輸出,飛到天上,變成碗的形狀倒扣在一劍門上空,將黑色的霧氣與整個一劍門隔開。
眾人見晏澤寧這個動作,意識到是出了什麼事,臉色皆沉了下來。
晏澤寧垂眼吩咐李原:「去庫房裡將最好的調息丹拿來,分與眾人。」李原即刻照辦,但眾修士服了調息丹,非但沒有好起來,反而全身發癢,症狀嚴重的甚至身體開始潰爛。
晏澤寧明白他們這是魔氣入體。
他聲音冰冷,「諸位,你們這是魔氣入體了,身體發癢的應該還有得救。身體潰爛的人,什麼地方潰爛便將什麼地方割下來,不然性命堪憂。」
有人右肢潰爛,臉色驚慌,嘴裡不停喊著不信,又喊著掌門救我。一旁的修士想幫他砍斷右肢,他逃也似離開了,但不過片刻,他就全身潰爛出血,散發出惡臭的氣味,倒地抽搐而亡。
晏澤寧嘆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不再抱有僥倖心理,該砍手的砍手,該斷腳的斷腳,一時間一劍門血氣沖天,多了許多殘疾人。
晏澤寧發了生肢丹下去,又逐個親手將弟子體內的魔氣驅逐下去,這番動作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天。
此時一劍門大門內里已經被魔氣侵蝕而空,搖搖欲墜,但無人發現。
……
魔族是在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攻破一劍門的。
那時有弟子在夜巡、有弟子在調息、有弟子在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