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酆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卫臣去的地方也不少，可苏金卫的办公室却还是没有进去过。这次算是第一次来，黄莺推开了门，门里是个会客的小房间，里面还有一扇门，那才是苏金卫自己的私人办公室。
黄莺让卫臣在小客厅里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卫臣却是坐不住，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书架前。书架其中一格，摆着张相片。相片已经泛黄，尽管被收在相框里，却也阻止不了时光的流逝。这张发黄的相片中，是十多年前的苏金卫。在他旁边，还有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似乎正在气苏金卫的气，故意不看镜头，却又忍不住微微别过脸来。
那是卫臣小时候，当时正好是六一，苏金卫领他去照相馆拍的。
一晃十几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了。
“我还记得那天，就因为不给你买糖葫芦，你就使上小性子。结果从照相馆里出来，给你买了三串，你也不笑一声。你呀，从小脾气就是这么犟，认定的事情，九条牛都拉不回来。”苏金卫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卫臣回过头，他的养父已经从私人办公室里出来。
脱了外套，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头发已经霜白的男人看着书架上的镜框，眼睛里全是笑意。
“爸，对不起。我不该在大厅里那样发脾气，让你难堪。”卫臣看着这个男人眼角边的皱纹，突然感受到他身上所承担的压力。再看自己，非但没有帮他承担一些，反而还把更多的压力强加在他的身上。
父亲的腰板，已经不像年青那会挺得那么笔直了。
他老了。
而且只会越来越老……
苏金卫挥了挥手，淡淡笑道：“没关系，孩子。我没生气，相反，你能够那么说，我很高兴。你仍旧是个正直的人，并且始终贯彻着自己的信念。你得知道，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坚持。你仍然可以坚守自己的本心，真的，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时间啊，永远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苏金卫在一张深色的沙发处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点上一根咬在嘴里，叹道：“它磨平了我们的棱角，让我们变得世故，圆滑。让我们懂得妥协，学会放弃，让我们活得如鱼得水。却让我们抛弃了那些我们曾坚持的东西，例如信念，而且其中一部分人，渐渐在时光的推动之下，变成他们以往最讨厌的那种人。”
“爸……”卫臣听出他话里淡淡的感伤，却不知从何安慰。
苏金卫笑道：“我没事，只是看着儿子已经长大了，并且懂得坚持，我有些感慨罢了。”
“让我说回正事吧，会议的最终结果，是你最不乐见的那一个。是的，最终我们还是决定和施龙飞接触，并且可以跟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当然，我们也会计划好，一旦找到昆仑玉墟，要如何防备施龙飞一人独大的情况。”苏金卫坦然地看着卫臣说：“如果时间准许，我或许会想想其它的办法。不过很可惜，不管是黎月姑娘，还是进入昆仑玉墟的时机，都没有时间让我好好布置，从长计议。”
“所以卫臣，就算你决定离开，我也不会意外。而且我保证，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苏金卫轻声道：“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