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童听他把自己形容得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白菜,觉得有些好笑。
青歌赛刚结束没几天,他目前正是人气最旺的时候,在学校里找个舞伴还不容易?
不过,狄二狗似乎掌握了拿捏她的办法,一直用那一双澄澈的眼睛期盼地望着她。
“你们的舞会是在哪天啊?”于童矜持道,“我得看看那天有没有空。”
“还有一个月时间呢,肯定有空!”
狄思科拿过她桌上的台历本,眉开眼笑地翻到毕业舞会的日期。
提起钢笔在那一页的空白处写道:“参加二狗的毕业舞会。”
然后又从笔筒里挑了一支红色墨水笔,画了一颗桃心将“二狗”圈了起来。
相比于真名,于童似乎更喜欢叫他二狗。
那就二狗吧。
画完了桃心,他很体贴地解释道:“帮你加深一下印象。”
于童:“……”
这个诡计多端的二狗子!
确实加深印象了,她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对方正在想方设法地追求自己。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教学啊?”狄思科是个十足的行动派。
“你真的一点基础也没有?”于童再次跟他确认。
“没有。”
于童看了一眼时间,拿上自己的挎包说:“那走吧,我带你去舞蹈排练厅看看,咱们团里有个交谊舞培训班。”
交谊舞最红火的时候,是在三十年前,当时歌舞团的许多演员都会跳,有时候政府组织交谊舞会,有些女演员会被邀请去跟领导和外国专家跳舞。
不过,后来交谊舞被禁,于童他们这一代的舞蹈演员几乎没有会跳的,每天排练的是样板戏,最熟悉的舞蹈形象是《红色娘子军》里的吴清华和《白毛女》中的喜儿。
所以,前些年交谊舞舞禁初开的时候,歌舞团的领导特意开办了一个交谊舞培训班,供这些年轻的舞蹈演员学习交谊舞。
于童的交谊舞就是在这个培训班学的。
她带着狄思科来到用于教学的舞蹈排练大厅,此时刚过七点,灯火通明的排练厅里已经挤了许多人。
狄思科眺向排练厅里的情形,惊讶地问:“这是培训班?这么多人一起上课啊?”
与其说这是一个培训班,倒不如说它是一场舞会。
于童也是一头雾水,拉过附近的一个姑娘问:“梅子,咱们团的交谊舞培训班取消了吗?”
“这就是培训班啊!”
于童:“……”
这跟她当时上课的培训班完全不同。
那会儿是有特约教师的。
课程非常正规,特别适合零基础的新手。
“这都弄来些什么人啊?”于童蹙眉说,“魏东方知道吗?”
“知道吧,”梅子拉着她笑道,“这跟咱们那会儿的培训班可不一样了,现在改名叫‘提高班’了,都是一对一相互教学。”
“这不就变成舞厅了么。”
“呵呵,就是舞厅啊。”
很多单位碍于自身的性质,不好开设舞厅就开办舞蹈培训班,卖舞票变成了收学费。
“咱们团里也是随大流,大家每天一起来跳跳舞,放松一下嘛。你还惦记那个培训班呢?”
于童指向身畔的狄思科说:“小狄想学一下。”
“大明星还不会跳交谊舞啊?要不我教教他!”梅子调笑道,“一对一指导,不出一个月保证出师!”
“我怕他出得了师,却出不去盘丝洞。”于童在梅子满是流苏的短裙上拍了拍说,“你还是找别人一对一去吧。”
梅子嘻嘻笑了两声,冲狄思科挤挤眼睛,便甩着她的流苏小裙子滑进了跳舞的人群。
狄思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问:“跳交谊舞都要穿成这样啊?”
这排练厅里的大部分女同志都穿着舞裙,像梅子那样裙子能遮住大腿的还算保守。
透过四面的巨型落地镜,狄思科甚至还看到有个女同志穿了一条长度只到大腿根的水红色纱裙。
于童半靠在练功用的扶栏上,望着面前这些缠缠绕绕,踢踢踏踏的男女。
心情说不上多美妙。
魏东方到底在搞什么?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是他们歌舞团的,估计是买票进来“上课”的社会人士。
于童合理怀疑,这培训班再这样经营下去,很有可能会被有关部门取缔。
“算了,你还是别在这学了。”于童将人拉出了排练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