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让他打!我也正想报警呢!”她指了指自己秃了一块的头发,“这就是他们那边的老太太给我弄的,我也要报警!”
“你给我闭嘴!”男人厉声呵斥。
局子是那么好进的吗?
人家孩子身上确实有伤,大人伤害未成年人,惩罚更严厉。
若是人家不要经济赔偿,就想让她蹲局子,那他们家就全毁了!
哪怕只蹲两三天,也会留案底的。
到时候她在单位的工作,还有孩子以后的升学和工作也许都会受到影响。
因为两万块的彩票,值当吗?
马小派的妈妈不信对方真的敢将她送进局子,毕竟对面那老太太也动手了。
“我不怕见警察!要蹲局子就一起蹲,她家那个老太太也跑不了!”
二舅妈轻蔑地瞅她一眼,对狄思科说:“老五,你给110打电话吧,我不怕见公安,反正我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也没有工作单位。我还没吃过公安局的饭菜呢,正好去见识见识!”
马妈妈的眼神这才有点慌了。
男人瞪她一眼,又对狄思科说:“狄总,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因为孩子身上的这点伤,就要把我爱人送进局子,万一被人误会是以势压人就不好了,腾飞最近的新闻我也看了,您是名人,何必招媒体的眼呢。要不这样吧,孩子的医药费营养费由我们出,咱们私下和解,就别惊动公安了。对了,还有那张彩票,我听小派说了,他答应跟小朋友一人一半的,我觉得这样挺好,俩孩子关系好,等彩票兑出来以后,就让他们一人一半吧。”
马小派妈妈还想反驳,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要是自家儿子被人打了,他恨不得让那人把牢底坐穿呢!
税后的一半,顶多八千块,相比于他和儿子的前程,他并不在意这点钱。
狄思科听懂了对方话里的威胁。
“小派爸爸,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我害怕被人扣屎盆子,但更想替孩子讨个说法。你们着急要钱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要是早点来跟家长商量,这张彩票我们可以还回去。但是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我家孩子被您爱人打伤了。成年人冲一个五岁的孩子动手,换做是您,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郭美凤立即附和:“对,不能让孩子白挨欺负,她那么大的人跑来幼儿园发疯,也太吓人了!孩子还不知要做多久的噩梦呢!”
大家正商议着,不知何时溜回来的狄嘀嘀跑过来拽了拽爸爸的衣角。
“爸爸,你别让马小派的妈妈坐牢了,马小派都哭了。”
狄思科抱起她问:“这阿姨弄伤了你,你不生气啊?”
“生气,”狄嘀嘀趴到爸爸耳边小小声地说,“我手腕流了一点血,有点疼,但膝盖已经不疼了。”
像是怕人听到一般,狄嘀嘀将两只小手拢到爸爸耳边说:“我不想让舅奶陪马小派的妈妈一起坐牢,我想要彩票!我已经答应玲玲了,拿到奖金以后,请她吃奶油蛋糕。”
狄思科:“……”
大人在这边掐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跟对方鱼死网破。
二舅妈甚至都想去舍身坐牢了。
这小屁孩竟然又跟没事人似的惦记起了奖金和蛋糕……
郭美云距离这对父女最近,隐约听到了孙女的悄悄话,略有些讶然地望了这孩子一眼,就缓和面色说:
“马小派那孩子还行,一直替他妈妈跟狄嘀嘀道歉。孩子们是好朋友,否则谨言也不会总把零花钱借给他。要不,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别报警了。他母亲要是真的留下案底,对孩子也影响不好。”
马小派的爸爸连忙道谢,又让媳妇给人家道歉。
狄思科不想跟这家人多说什么,尤其是马小派的妈妈,情绪太不稳定了。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要是真的为了一张彩票做出什么极端行为,他还要担心两个孩子在幼儿园的人身安全。
因此,狄思科做主让狄嘀嘀拿出彩票,在律师和园长的见证下,将彩票交给了对方。
至于对方是否会履约,将奖金分给狄嘀嘀一半,他其实无所谓。
小姨请来的律师,已经收集好证据,全程录音了。
一会儿还得带孩子去验个伤。
*
于童晚上回家,听说了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后,在女儿的脑门上点了点。
“我看你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她那么欺负你,就应该让她进去蹲两天才好!”
狄嘀嘀捂着脑门说:“我不想让舅奶去坐牢,马小派的妈妈说,爸爸要是让她坐牢,她也要让舅奶坐牢!”
“嗯,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舅奶没白疼你。”
于童觉得二舅妈替她出了口恶气,而且颈侧和下巴也被对方抓伤了,所以她私下里给二舅妈包了五千块的红包。
等到马小派的爸爸将税后的八千块“打孩子调解费”送来狄家时,狄嘀嘀也大方地给了舅奶两千块钱。
狄思科瞧着自己手上的1200块,问闺女:“狄嘀嘀,大家一块儿出的力,凭啥我们只有1200,你舅奶就有两千块?”
八千块被狄嘀嘀分成了六份。
当天替她出气的人,每人都得到了她的奖励。
郭美凤、郭美云、狄思科、狄嘀嗒,到手都是1200块,只有二舅妈被她特殊关照,给了两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