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堔連燈都來不及摸開,手忙腳亂打開水龍頭後,一米八的人將兩隻手撐在光潔乾淨的洗手台,整個上半身都趴在水池中央,一聲接一聲的乾嘔聲響徹四周,寧堔有種五臟六腑都快被他吐出來的錯覺。
但其實什麼也吐不出來,不過是心理與生理上的雙重錯覺而已。
昏暗的洗手間內,寧堔胸前的衣服被四濺的流水浸濕一大片,鼻間嘴角也掛著水珠,連帶著額頭髮梢都有水緩慢貼著臉頰往下淌。
胃裡的翻湧還未停止,寧堔晃著身體走過去將洗手間的門關上反鎖,下一秒再次踉蹌撲向洗手台,用手去扣喉嚨逼迫自己將僅剩的那點胃酸全部吐了出來。
吐出來就好了,吐出來就輕鬆了,寧堔對著自己洗腦。
直到吐得幾乎快虛脫,寧堔才停止用手摳喉嚨,又反覆漱了五六次口,將嘴裡和手上的血腥味給衝掉。
做完這一切,寧堔靠在洗手台緩了緩,盯著嘩嘩流水的水龍頭,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關掉水龍頭了。
自己到底他媽在做什麼啊,寧堔無力地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寧堔偏過頭往洗手間門的方向看去,眼睛裡紅血絲多得嚇人,沾滿水的臉上瞬間露出警惕。
自己這幅跟臭水溝里爬出來似的難堪模樣,肯定不能讓沈默看見。
可是外面的敲門聲仍未停止,伴隨著沈默明顯帶著焦急的聲音,水龍頭仍在嘩嘩流水,寧堔這會根本聽不清門外的人說了什麼。
寧堔關掉水龍頭,邁著不住打顫的雙腿,晃晃悠悠走到洗手間門的位置,靠牆半蹲半坐了下去,一隻手搭在膝蓋上,眼底沒有任何情緒。
別敲了,寧堔很想開口阻止,但喉嚨因為剛才吐得太久,已經刺痛得連發聲都有點困難。
晦暗不明的光線下,寧堔坐在冰涼的浴室地板,無聲無息垂下眼皮。
求你別敲了。
站在門外的沈默,幾乎在一瞬間有了用腳踹門的衝動,剛才他走出來就發現寧堔沒在房裡,兜了一圈見洗手間門是關著的,他以為寧堔在裡面上廁所或者洗漱,也沒當回事,準備去衣櫥找套衣服鞋子換上。
誰知剛轉個身,就聽見洗手間傳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沈默以為自己聽錯了,腳步停頓下來,側目看過去。
緊接著像是人醉酒後發出的劇烈作嘔聲,清晰地透過洗手間門砸進沈默耳中,他才意識到什麼,匆匆走到洗手間門口,抬手想擰開門。
從裡面反鎖的門紋絲不動,根本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