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用舌頭舔了下指尖,當著寧堔的面捻著那幾張紙張抖落開來,紙上寫了很多筆記一樣的東西。
一系列動作讓寧堔很是費解。
葉成一臉嚴肅盯著紙認真看了會,表情略顯不自在地再次掃了眼寧堔,然後沖病床上的葉秋夢鄭重其事開口:「秋夢,我是哥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今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我又來看你了,猶記得小時候我和你……」
寧堔一聽,下意識透過病房瞟向外面,陰了一天的天氣看著像是要下雨,和陽光明媚這四個字實在扯不上半毛錢關係,讓寧堔懷疑葉成是不是從網上抄來的中小學生作文。
坐這聽一個中年男人跟做檢討一般聲情並茂朗誦,無論視覺還是聽覺都挺受折磨的,但寧堔又不好開口阻止。照這個情況看,葉成估計也是聽了護士的話,所以想做點什麼讓葉秋夢能儘快醒過來,怎麼說出發點都是好的。
別無他法下,寧堔只得木著張臉聽葉成繼續對著紙讀:「病房外又傳來了歡聲笑語,他們是那麼的開心,我多麼希望秋夢你也能睜開眼睛朝我笑一笑……」
想來還真是抄的小學生作文,病房內做了隔音,外面的聲音不可能傳進病房內,也虧得葉成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給念出來。
最後寧堔還是沒能堅持下去,那幾張密密麻麻寫滿內容的紙看著沒半個小時讀不完,於是不再久呆,拿上背包走出了重症病房。
一路低頭穿過病房外的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受葉成迷惑行為的感染,寧堔的腦中突然浮現出很多埋在記憶深處,卻很少當回事的細節。
剛到葉秋夢家那會,寧堔對葉成這個人的印象不是很好,當然根本原因也是打第一次見著葉成,寧堔察覺到男人對自己那種毫不掩飾的厭惡及反感,透過眼神話語和一些了所作所為精準地傳達出來。
葉成的存在時刻提醒著寧堔,他在這個家徹頭徹尾就是個外人,說不準哪天就會被送走。人家那種親兄妹關係,才是正兒八經血濃於水的家人,即便打斷骨頭也會連著筋,輕易切割不開。
拋開葉成本人人品問題,和他三天兩頭找葉秋夢開口要錢不談,事實上,葉成對這個妹妹還算有點上心。
比如逢年過節,特別是臨近葉秋夢生日的日子,葉成總會拎著一堆東西上家裡,坐下吃頓像模像樣的團圓飯,完了又抹抹嘴匆忙離開,趕場似的舉動讓寧堔曾一度看不懂對方到底想幹嘛。
現在琢磨過味來,寧堔猜想,大概是葉成想藉此緩和與葉秋夢平日裡緊張的兄妹關係,偏偏葉成這貨一根直腸通大腦,狗嘴裡吐不出半顆象牙。
說出來的話旁人聽了都覺得不堪入耳,到最後總是與葉秋夢鬧得不歡而散。
但唯獨有一次,葉秋夢生了場大病,在醫院住了半個月,而這半個月裡正是葉成沒日沒夜照顧著,就如同這次出車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