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到先前的問題。」老鄭拿起審訊桌上的筆,撐著眉心短暫思考過後,重新看向陸之衍,「你目前在一所分數線偏高的重點中學念書,以及能進重點班,說明你成績優秀,學習上肯定是下過功夫的,離明年高考剩不到半年,這種關鍵時刻來向警方投案自首,到底圖什麼呢?你就不怕自己的學業和前途因此徹底斷送?」
面對這種問題,陸之衍顯然是早有預料,一言不發垂著視線笑了笑。
老鄭:「說說你的理由?」
「警察叔叔。」陸之衍改變原本端坐的姿勢,緩緩靠著身後的椅背,「我不認為成績可以用來定義一個人的好壞,況且你口中所謂的成績優秀,不過是上課期間幹了點正經事稍微聽了課而已,屬於人人都可以達到的目標,斷送就斷送了,我不覺得可惜。能換個問題嗎?」
這些話猛一下落入兩位刑警耳中,導致空氣整個沉寂下來。老鄭幾次張了張嘴,看著像是隨時打算罵街,旁邊的小許則是羞愧地低頭不敢說話,沒一會臉還紅了。
倆人學生時代無論大考小考,拼死也只能勉強擦著及格線低空飛過,陸之衍的話簡直比當著面扇巴掌還讓他們難受。
仿佛是在說,考試這麼簡單的事,如果聽了課還拿不了高分,那鐵定是腦子有問題,要麼天生智力發育欠缺,屬於品種少有的蠢貨。
「哦行,我明白了。」老鄭合上檔案本,收拾完口供資料拍了拍還在那找不著北的小許,示意他出訊問室再做下一步調查。
老鄭片刻也不想再浪費,自己先離開了,留下小許手忙腳亂又是揣筆又是抱電腦,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刺啦推開椅子打算起身。
「如果沒有實際證據,法律會判我的刑嗎?」
小許急著要走,聽到這句詢問倏地站在原地沒動,他先是看了看頭頂的監控,又看向訊問室單面玻璃的方向,那裡隨時有值班刑警守著。
局裡明文規定,審訊過程中必須有兩人或兩人以上的警察在場,不得單獨與嫌疑犯談話,否則視為違紀。
小許不敢獨自在訊問室久留,想了想匆匆說:「我剛入職時,師傅就和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只要有案件的發生,那麼一定會留下作案痕跡,無論那些痕跡多麼微小不值一提,也足以讓犯下罪惡的人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你口供里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作為警察,絕對會找出證據來證明你有罪。」
說完小許又覺得哪裡怪怪的,當著嫌疑犯的面說肯定能將對方繩之以法,好像不大合適。
正在年輕的警察琢磨該說點什麼緩解尷尬,他卻聽到對方說:「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小許走到訊問室門口,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少年罪犯。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陸之衍的臉上帶著股說不清的落寞與孤獨。
案件由分局初步受理再轉到總局,已經過去快整整五天,陸之衍的家人卻始終聯繫不上。
而警察這邊,儘管掌握了陸之衍親口供述的犯案過程,但在證據上,依舊毫無進展,堪稱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