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挽聲音溫和平靜:「不會,我沒想幹什麼。」
這是真心話。
床伴纏得緊,卓智軒囑咐了幾句屆時宴上的要緊事項便掛了。
陳挽一直跟在黑色邁巴赫後面,直到看它順利過了海底隧道,才一打方向盤拐到左道,利落超車,一騎絕塵。
天更陰沉,電台在放《愚公移山》。
陳挽關了音響,只剩下雨水砸在玻璃上的白噪聲,海灣大道兩旁一字排開的棕櫚和洋紫荊東倒西歪。
幾日後,灣區傍山別墅餐廳。
小潭山三面環海,颱風天,入夜也無月光,海塔亮起,山腳撲上的低沉怒吼的白浪。
外頭陰風晦雨,屋內觥籌交錯。
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晚宴實則像窗外的夜海一般波濤詭譎,暗涌深流。
趙聲閣到得不早也不晚,身後跟著沈宗年和譚又明,連卓智軒都得站得更往後一點,前邊一個股王么子,一個前政律司長孫,他不過區區采海油家的紈絝一個,越不過去。
陳挽是早就到了的,站在很不起眼的角落,和經理默默對今晚的菜品酒水,又低聲囑附把氣溫調低一些、水晶吊燈下的蘭花也要挪一挪、酒不用醒透,七分就可以……像個謹慎敲定、確認細節的總導演。
賓客不算很多,都是些年輕後生,是海市里有頭有臉世家大族裡的同輩,不過陳挽心知肚明,其實這些都不是趙聲閣最核心的圈子。
趙聲閣這些年越發低調神秘,神龍不見首尾,他那個圈子保密、森嚴,名利場裡的金字塔,從小到大就那幾個人,陳挽這種二流富商四房姨太的私生子,完全是溝底望高樓,半點邊搭不著。
也就是那裡頭的卓智軒是他十幾年的老同學,且公子哥的圈子裡總有個安排吃喝玩樂、跑腿的角色。
陳挽為人處世八面玲瓏,辦事靠譜,性子也不卑不亢,才得了幾分那群公子哥的眼。
不得不承認,很多場合都需要陳挽這種人,長袖善舞進退得當,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覺得很舒服,大家都覺得他很不錯,也就拿他當半個朋友。
陳挽看起來從容,其實很忙,一直等到真的上了桌才有機會認真看一眼主位上的人。
容貌更盛了,眉眼英俊銳利,兇悍俊美,可氣質卻是更鬆弛。
其實憑心而論,趙聲閣從來沒有表現得多麼高高在上,甚至稱得上平易近人。
大概是真正的強大和權勢不需要用故作冷肅和高傲去強調,所以他溫和內斂的表面下也自有一番令人望塵莫及的氣場與威嚴。
趙聲閣行蹤難測,平日要見到他一眼難於登天,因此很多人都趁今夜去敬酒。
男男女女,目光恭敬,熱切,也赤裸。
這個人讀書時代便是天之驕子,是男女相競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