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挽利落跨過去,目不斜視,心如止水。
他早已不是年少那個被人用狗鏈子拴著欺侮戲耍的私生子。
鐘鳴鼎食之家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最是藏污納垢腌臢齷齪,有錢人的畸形和殘忍非尋常人可比。
誰能想到生在這樣的人家,陳挽小時候被栓在狗洞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小時候他最羨慕外面路上的乞丐,至少自由。
人間煉獄,不值一活。
陳挽開來的那輛大眾淹沒在陳家一眾豪車裡毫不起眼,走近了才看清,車身比來時多添了數道劃痕,位置很低,他猜應該是今晚那幾個欺負Judy 的男孩乾的。
不知道輪胎有沒有沒被戳破。
雨又開始下大,不想驚動宅子裡的人,陳挽蹲下來確認過輪胎安全才上車。
關上車門,心裡湧起很深的疲憊,沒有開燈,就這麼直接俯在方向盤上趴了好一會兒才緩過點神來。
豆大雨珠砸在風擋玻璃上,密閉車廂依然能聽見從很遠傳來的風聲和浪聲,棕櫚葉刮著車窗。
陳挽點了支煙,猛吸了兩口,才感覺到有氧氣從肺部湧進來,緩解了被大雨和夜色溺斃的窒息感,手在黑暗中胡亂探到電台開關,扭開放出一些聲音。
港文金曲在放千禧年天后合集。
「你快樂過生活
我拼命去生存
幾多人位於山之巔俯瞰我的疲倦,
你界定了生活
我侮辱了生存
只適宜滯於山之谷整理我的凌亂
未見終點,也未見恩典,我與你極遠」
中控台手機震動。
陳挽被驚醒,手指動了動,攥緊,花了些許力氣才接。
「晚上好,陳生。」
「Monica。」
「抱歉貿然給你致電,因為上周您沒有過來複診,那副藥方不能連續使用,所以我必須要給你打個電話。」
上周陳挽一副心思落在趙聲閣回國上,忙忘了,萬分抱歉道:「不好意思Monica,是我失約,上次的診費也記上,我的問題。」
Monica頓了一瞬,無奈道:「陳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這位病患對旁人同理心很強,對自己卻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