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觀察、審視、分析陳挽,都會得到很多錯誤的答案,趙聲閣自以為不動聲色的觀察和審視無法構成萬千之一分真實的陳挽,卻完全顯露出搖擺不定、不得其法的他自己。
但無論怎樣,趙聲閣都不太贊同這樣的做法,他往陳挽面前邁了一步,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宗年譚又明和何盛遠就結伴進來了,他們是在樓下碰到的。
趙聲閣只能去同他握手,期間,還回頭看了一眼陳挽。
陳挽覺得趙聲閣看他的目光有些嚴肅,回想起上回和石章民吃飯時的誤會,因此他一整晚上都非常收斂,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趙聲閣有時候往角落那頭掃一眼,只能看到一個扭開同其他人說話的黑色腦袋。
陳挽的後腦勺挺圓的。
圓腦袋,都軸。
事情談得算是比較順利,何盛遠雖在海市起家,根基牢固,但近年有把主力遷移北歐新航線的打算,同趙家、沈家交好,可減少後顧之憂。
何盛遠很盡興,這群少爺沒有他想像中那樣難打交道,酒過半旬,叫了些陪坐陪玩兒的年輕男女過來,沒有太過分低俗的活動,只是玩玩橋牌骰子喝喝酒,助個興。
連陳挽身邊也坐了個漂亮女孩兒,這不是能拒絕的場合,何盛遠也不是他能拒絕的人。
餐桌已經被服務員收拾乾淨,變成了牌桌。
陳挽一心想當個斟茶倒水的打雜夥計,譚又明卻私下攬著他的肩膀囑咐:「挽,今晚這個白臉只能你唱了,趙聲閣和沈宗年那兩張撲克臉你譚哥我是不指望的。」譚又明心都快操碎了。
陳挽好笑地應了。
雖然不是正式的談判桌,但到底是談生意,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湧動,確實不能讓趙聲閣和沈宗年演這個白臉,那是短了自己士氣。
否則也不用叫那麼多人來了。
荷官開簽,譚又明樂死了,第一局就讓他如願把底細按倒對方身邊去。
不曾想,何盛遠也哈哈大笑,他對陳挽印象很好,咬著沒點的煙,招手請他上座,爽朗道:「這是要大水沖龍王廟啊。」陳挽幫他打趙聲閣,有好戲看了。
陳挽一笑,但也不扭捏,直接到何盛遠那一邊。
趙聲閣身旁被安排了個年輕男孩兒,趙聲閣隨意掃了一眼,最後並沒有阻止對方坐下來。
陳挽和趙聲閣打過上下家,沒打過對家。
趙聲閣坐在陳挽對面,周圍一片吞雲吐霧,只得他沒有抽菸,看著陳挽,隨意比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由他開牌。
陳挽認真看牌,倒沒有想放水,無必要,拙劣的演技那是不給何盛遠面子,而且趙聲閣牌技和他六四分,陳挽需要打起十二萬分心神才能應對。
陳挽琢磨著牌,桌底下不知道碰到了誰的鞋尖,很輕一下,他自覺把腿收回一點。
幾張牌出去,桌布再次微動,他又不小心擦到了誰的褲腿,明明他已經十分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