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挽是個瘋的。
趙聲閣再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大切諾基吉普的引擎發動和衝擊性能是三台普通大眾的張合力,在幾秒鐘的極限車速中計算出迫使緊急遏制制動的距離,然後橫插攔截,這種極限預判的成功概率,只有千萬分之一,一旦失敗,車毀人亡,屍骨無存。
很難說能做出極端決定的人沒有懷了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決心與死意。
趙聲閣面無表情踩了腳油門,引擎發出震響,車輪狠狠碾過這一段死亡地帶。
助理來電,匯報案件的新進展。
「他們想保,想要萬無一失恐怕還是得親自過去談,再跟上邊打招呼,」助理建議道,涉及刑事責任了,還是得趙聲閣親自出面,「不過這樣,後天晚上您之前讓我空後天空出來的時間就沒有了。」
趙聲閣此時有點後悔今天拒絕譚又明他們一起去醫院的提議了。
但不把人按死了他是不可能放心的。
「我知道了。」趙聲閣看了眼手機里收到的新照片,陳挽已經睡了,床頭應該是譚又明他們帶去的鮮花,桔梗百合康乃馨,襯著那張古典的臉蛋,又讓趙聲閣想起一個什麼睡美人要等人吻了才醒的童話故事。
他小時候真的沒讀過那些,趙聲閣的幼年教育是沒有床頭故事這種溫馨環節的,連他國際學校同學借他的漫畫和故事書都在趙茂崢的怒火里變成了灰燼。
十歲的趙聲閣覺得很抱歉,偷偷買了新的還給同學,但是此後也再沒有接受過別人主動分享的漫畫和遊戲。
趙聲閣在黑暗中又看了會照片,對助理說:「你去準備吧,我們儘快出發。」
儘管醫生強烈建議陳挽住院住滿一個星期,但到了第五天的時候陳挽還是堅決辦了出院手續,公司離不了他太久。
阿姨照顧他照顧出感情了,勸道:「陳先生多休息幾天嘛,身體重要,錢是賺不完的喔。」
她之前是在老宅工作的,趙聲閣回國後就負責給他做飯,不過趙聲閣很少晚上會按時下班回家,所以阿姨也很少上門,從來沒得到過像陳挽這麼捧場的待遇。
陳挽長得好,性子也好,做什麼吃什麼,讓喝湯喝湯,讓吃水果吃水果,阿姨就沒見過那麼聽話的年輕人。
陳挽之前因為萬寶航的項目瘦了很多,如今被養得回了點肉,人也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阿姨憐惜陳挽,受那麼多處傷,住院這麼久除了卓少這些朋友也沒有一個親人過來看一眼。
偶爾聽見他和母親打電話,對方總是不是在打牌就是在逛街,陳挽說自己沒什麼大事,對方就很快地把電話掛掉了。
陳挽笑了笑:「阿姨,我真的沒事了,再待下去要發霉的。」
他不知道阿姨是趙家十幾年的老人了,只當是趙聲閣臨時聘請的阿姨,走的時候還給她封了大紅包。
阿姨退回去:「不用不用,陳生,這是我的工作。」她在少東家那裡己經拿了豐厚的工資——少東家說他這個朋友是個工作狂,要她偶爾拍一些對方的照片以此監督他真的有在好好休養。
譚又明從卓智軒那裡得知陳挽提前出院,開始張羅他之前的計劃一一為陳挽辦出院派對,去去晦氣。
陳挽不好讓這些少爺們替他操辦,主動說:「譚少,我請大家吧,算是謝謝大家這段時間來對我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