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有些吵鬧,趙聲閣這樣說話讓這一隅被隔成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交談的空間,空氣都流淌得比別處緩慢濃稠一些。
陳挽心放下了一些,但被他看得有些熱。
趙聲閣眼神很沉靜,也很直接,還有一些深,會讓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其實陳挽一直想問趙聲閣在看什麼,可又不知道怎麼問,只好淡淡微笑著,故作從容禮貌地應對。
上湯了,分成數個小碗份,客人們可以自己從轉盤上拿。
趙聲閣對於吃飯一般都很消極,陳挽眨了眨眼,說:「趙先生要試試嗎?菌菇淮山湯,老火燉的。」
主要是對胃好。
趙聲閣看著他說:「可以。」
陳挽就拿了一碗,用勺子稍微攪了一下散熱氣才放到趙聲閣面前。
趙聲閣覺得如果可以,他甚至會像餵小孩子一樣舀起一勺吹一吹才給自己。
他心裡有點想笑。
「謝謝。」
陳挽抿著笑搖頭。
大概是因為之前誤打誤撞幫了趙聲閣的忙和住院的事,這個夜晚,陳挽發現趙聲閣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捉摸。
他膽子大了一些,嘗試著給他又推薦了幾個菜色,趙聲閣竟然都沒有拒絕。
陳挽有些驚奇看了他一眼,趙聲閣也回視他,下巴微微抬起,好像在問他,幹什麼?
陳挽收回眼神,又閃出了那個念頭。
獅子。
趙聲閣真的很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威風凜凜的獅子。
矜傲、內斂、自持,看起來兇猛狠厲不動聲色,但其實只要順著他的意,他並不會真的跟你太計較什麼。
他神色淡淡獨自坐在那裡,很少說話,偶爾抬頭看看聒噪的眾人,又自顧自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陳挽被他今晚配合的態度搞得有點暈頭轉向,突然感受到了投餵大貓的快樂,海鮮上來的時候,他為趙聲閣介紹:「這是足斤的深海蟹,養夠了天數蟹子不會腥,趙先生要嘗一嘗嗎?」
已經吃得八九分飽的趙聲閣側頭看著他,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陳挽還是沒能完全習慣他這樣直直看著人的目光,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能勉強維持平靜同他對視。
趙聲閣抿了抿唇,似乎是在找一個什麼措詞,陳挽誤會他是嫌麻煩不想拆蟹,拿出東道主招待客人的禮儀說:「我給趙先生拆一個嘗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