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市福彩站門口,一孤寡老人突然於路邊猝死。警方稱現仍未找到老人家屬,望認得此人者轉告親屬到市局認領遺體。
老楊先是愣了愣,猛地站了起來,然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把頭埋在照片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崽啊,你太讓媽失望了。」
「崽啊,你就不能不碰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嗎?」
「崽啊,你能不能讓媽覺得你活得像個人?」
……
終歸。
還是不能像個人一樣,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啊。
樓下,宋衛國看著步步緊逼的老太太,大聲吼道:「我不是你兒子,我也沒答應過買房接你過來住!冤有頭債有主,你找我幹什麼,找你兒子去啊!」
話音剛落下,一個身影就從頂樓天台墜了下去,撞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緊接著,樓里傳來數聲男人女人的尖叫聲。
宋衛國趴在欄杆上一看,差點沒嚇得厥過去。
李巧芬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從房裡走了出來,嫌棄地看著宋衛國的慫樣:「小琴明天還要上學呢,你嚎什麼嚎!」
「不是,巧芬,剛才……」宋衛國的話全部堵在了嗓子眼,一句也說不出來。
李巧芬一把推開宋衛國,順著他的視角往下看去。只見老楊正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身後的鮮血小溪水一樣流了出來。偏偏他臉上還帶著一抹笑容,那笑容正被鮮血一點點染紅。
李巧芬站在欄杆邊上捂住了嘴:「衛、衛國,老楊跳樓了……」
宋小琴也被驚醒了,當宋衛國和李巧芬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時,她赤著腳從房裡跑出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搬家!我明天就要搬家!」宋小琴在客廳里歇斯底里,「爸,媽,你們快把錢要回來!這什麼破爛地方,我再也不住了!」
宋衛國額頭兩邊太陽穴一陣突突跳,醉酒加上剛才的驚嚇,讓他頭疼欲裂,他一拍大腿:「搬!把錢要回來,直接搬!」
別說宋小琴住不下去了,就連宋衛國一個大男人,都覺得全身雞皮疙瘩一陣陣地起。
「不行!這回把錢拿去買了房,下回你還敢保證還能有這麼多錢?」李巧芬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目光忽然銳利起來,「再說了,現在我爸媽都知道我們中獎了。宋衛國,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想我回娘家給人笑死?」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發財?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有髒東西一直纏著我?要不是老楊替我擋了一劫,現在在下面的人就是我了!」宋衛國震驚地看著李巧芬,他從來不知道李巧芬居然這麼愛錢。
李巧芬不吱聲,坐在沙發上抱著宋小琴:「小琴,媽問你,你不是想家裡有小轎車想住大別墅,穿好看的衣服嗎?媽也想!忍幾天吧!」
警局裡,已經凌晨了。
可報警的電話,卻一次接一次地響起。
正巧局長因為一起跨省巨額金融詐騙案在局裡鏖戰了好幾天,端著一碗方便麵經過時,就見到接線員不停地接電話。
「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這麼多電話?」局長皺了皺眉頭。
接線的女警察搖了搖頭:「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服裝廠有個員工跳樓了。腦袋著地,當場死亡。我們的人趕到那邊,醫生都說沒搶救的必要了。死然後,這個老太太就一遍遍地來電話。我們又派人過去問了一圈,都說死者孤身一人,沒見到有家屬。」
局長的眉頭皺得更緊,正巧電話又來了,他乾脆自己接了起來,只聽到對面一個老太太的聲音慌亂地說道:「警察同志,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我兒子還年輕,他不能死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邊自動掛了電話。
他開的是免提,辦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女警察小聲說道:「只有他們那一個姓宋的科長說了,有個黑衣老太太變成鬼纏著他……」
言外之意,就是來電話的可能是那個黑衣老太太。
局長沒有說話,而是環視了周圍一圈,喊道:「張富強,張富強呢?」
今天晚上本來不該張富強值班,但他想走的時候,正巧來了服裝廠的事情,也就留下來了。這個時候困得不行,正趴在桌上眯了會兒。
張富強一聽到局長的聲音,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腰背板得老直:「局、局長!」
局長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頓了頓說道:「你準備一下,過一兩天下一趟龍溪鎮,我有任務交給你!」
說完之後,也不看張富強的反應,端起泡麵回了自己辦公室,用座機打了一個電話。
半晌,局長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喂,老王啊,又有事情得麻煩你了。知道,知道,老規矩嘛,我一定讓食堂採購你的麻油雞!說好了啊,我很快就派人去鎮上接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