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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言可沒管它, 她直接進了趙建英的房間。
趙建英房間的燈泡瓦數不大高, 整個房間一片昏暗,倒是宋小言晚上回家要寫作業溫習功課。趙建英給裝了一個亮堂堂的燈泡,用的是最新的按鍵開關。可自己房間裡的還是繩拉式的,這種開關有個壞處。
用的時間久了, 繩子容易老化。
不知什麼時候一拉就斷了, 還得把開關拆開重新系一根繩子上去,不然燈就亮不起來,別提有多費勁了。
宋小言打算過完年之後,就到鎮子裡買好東西,然後請村長家的兩個兒子來幫忙, 把家裡的開關全換了, 再把燈泡全都換成亮堂的。趙建英的眼睛本來就不好,再在這麼暗的環境下幹活, 只怕她的老花眼會繼續加重。
也許是宋小言的腳步太輕了, 她進了門趙建英也沒發覺。
老太太一人坐在床沿上, 手裡拿著一張黑白照片, 眼眶紅紅的, 滿是褶子的臉上, 掛著一行淚珠。
宋小言進來把她嚇得肩頭一跳,連忙把照片放回抽屜里,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露出一個笑容:「言言來了?是不是想你爸媽了?衛國和巧芬也真是的, 以前不回來也就算了, 現在把你扔在我這裡,也不回來看看。你別傷心,明天奶給你做好吃的,沒有他們的份!」
宋小言早就不在意這個了,相比宋衛國和李巧芬,她現在更在意趙建英的感受。
她打開抽屜,把照片拿出來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問道:「奶奶,這上頭的是不是我沒見過的二叔?我二叔小時候長得真好看,難怪您更喜歡我二叔。」
趙建英見她調皮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你呀……人人都說我偏心眼兒,你爸因為這個不知道和我鬧了多少回彆扭。後來你媽嫁過來,又一個勁兒地挑撥,他就越發地和我離了心。」
這些事情宋小言當然都知道,她在市里上學的時候,李巧芬沒少在她耳邊說趙建英的壞話。
好在她這個人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分辨一番,才沒有偏聽偏信,誤會了她奶奶。
宋小言也在趙建英身邊坐了下來,脫了鞋子和外褲,鑽到趙建英的被窩裡。
她爸媽給寄來的大包裹里有兩張電熱毯,宋小言把大的那張鋪到了趙建英床上,這會電熱毯已經開了,熏得床上暖烘烘的。
趙建英是個愛乾淨的人,被窩裡有股肥皂和陽光的香氣,聞起來很是舒心。
宋小言一鑽進被窩就不想出來了,縮在裡頭露出兩隻眼睛,問道:「那奶奶是真的偏心眼兒嗎?」
她這話問得稚氣可愛。
趙建英也被她問得一愣,足足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了。
——別人說得好像沒有錯,她就是偏心眼兒啊。
以前兩個兒子她偏小兒子,現在兩個孫女,她偏宋小言。
但很快趙建英就為自己找到了理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宋小言,在她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你個小丫頭。」
宋小言笑嘻嘻地不說話,因為她知道趙建英這麼多年來,有很多很多話沒地方說去了。
趙建英回憶起了前些年的事情,才發現在自家孫女打了岔之後,她居然沒有往年那樣傷心了。
她嘴邊帶著淡淡的笑容,蒼老的面龐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十分溫和慈愛:「一開始都想一碗水端平,可誰讓你爸平時又蠢又貪心?他們都說咱們家風水不好,出了你二叔那樣出眾的孩子,卻保不住他的命,讓他早早地去了。」
宋小言知道,她二叔當年是參軍去了。
那個年代軍人的地位可比現在高多了,家裡有孩子當兵,哪家人不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可勁地驕傲著?
可偏偏有一天,二叔犧牲的消息傳了回來。直到現在,連二叔的屍體都沒找到,只能拿了幾件衣物葬進祖墳里。
「你現在騎的那輛自行車,是你二叔當年沒去當兵時,用他自個兒的渠道弄過來的。」趙建英提起這事,眼裡滿是自豪,「你爸見了眼饞,自己又沒能耐。非得說是我和你爺爺給你二叔弄的。信不信,要提起這事他現在還得和我急眼?」
宋小言還不知道居然有這種事情,又和趙建英聊了許多她二叔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