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尤州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什麼叫即使是溫師弟?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下一秒就聽秦正清酸溜溜地說:「葉師兄,你和溫師弟感情可真好。」
啊……啊?
三更半夜,秋意漸起,夜裡也多了幾分涼意。和秦正清道別後,葉尤州摸著有些涼的手臂,雙眼看向遠山,短暫地放空著。
據秦正清所說,他確實是進了陣法,也確實肉身皆毀,但殘魂尚在,被師弟養在魂燈中,日夜以靈力滋養。大概是天也不忍棒打鴛鴦,一千多個日夜的修補,他的三魂七魄終得齊全。聽聞喜事,白雲間差人送了架上等的傀儡,竟是意外地與他的神魂契合。
……說的有模有樣的,葉尤州都要懷疑他在上面翻書的那些枯燥日子是不是他自己腦中杜撰的了。第二日,葉尤州跟著劍宗弟子一同晨練,弟子們一口一個「葉師兄好」,笑容誠摯,眼睫彎彎,亦如秦正清一般,對他的突然回來,毫無意外。
本還奇怪寇池怎麼沒來找他麻煩了,聽宗內情報網說,是傷心欲絕出遠門歷練了。
夜裡,葉尤州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師兄睡不著嗎?」
葉尤州翻身,側向對方,小小聲說:「師弟,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怪。」
本以為這句也說不出來,卻沒想到居然成功說出來了。
「一直都是。」溫自憐說。
真是一道驚雷劈下來,但轉念一想,師弟一直被人無故糾纏,恐怕早就懷疑過人生。葉尤州期冀地問:「師弟指的是什麼?」
黑暗中亮起了道微弱的光芒,是溫自憐拿出了一個琉璃瓶。流螢蟲臥在一片綠葉上,尾端靜靜地閃著光。
「流螢蟲並不嬌氣,只要給片綠葉便能安穩待在瓶中,供人觀賞把玩。」
「師兄,我常覺得我與流螢蟲無二般區別。」溫自憐語氣平淡。淡黃的光照著他精緻的臉,這張臉毫無溫度。
頰邊被偷親了一口,溫自憐看向他,卻被半攬著肩躺下,葉尤州拍了拍他的背,「師弟,還是睡吧。」
世界觀重塑的過程就是把人打骨折了,又要七零八落地拼回來。還是慢慢來吧,解釋什麼的,來日方長。葉尤州重新閉上眼,嘴唇突然被咬了一口。
他睜眼,溫自憐偏過腦袋,又重重地吮了他一下。未束的烏髮落在枕上,唇瓣沾上了水光,睫毛濃密,低垂著看人時,顯得深情而專注。
難道師弟還在想著流螢蟲的事?為了師弟的美好心靈建設,葉尤州語重心長地勸說:「流螢蟲自是比不上師弟,小蟲子是小蟲子,師弟不同,師弟是人中龍鳳,終有一日能衝破雲霄。」
天機處這麼不科學的地方都能存在,那主角得道成仙后能橫跨宇宙他都信。
說完,葉尤州順勢將人抱住,但他沒抱幾秒,就被反壓住。師弟好像變得強勢了,葉尤州想。
他睡去時,身旁之人仍是未動。良久,溫自憐閉上眼,抱緊了對方。
從前,師兄在瓶外,他困守其中。後來,他抓住了他的綠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