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璟拒絕了。
一人在楓丹廷的酒店套房待了一晚上,次日被送去審判庭。法庭還真是按照歌劇院的形式搭建,來了第二回,龍璟已經不再害怕。
最高審判官陳述他罪名的聲音沉穩有力,他們的目光在半空短暫接觸了一下,那維萊特說到他沒有謀殺珍妮女士時,台下靜默無聲,顯然是早有證據給他洗脫了罪名,等著這個時候公開。
「最後是二十年前的一起針對最高審判官的刺殺。」那維萊特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開口,「作為該受害方,我認為這不構成罪行。阿克塞恩當時是為了保護我,才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
好像那麼寥寥幾句話就把壓在他頭上的嫌疑摘得一乾二淨,這是最高審判官的權威,他象徵著公正,代表水神,乃至水之國楓丹。
可龍璟高興不起來。他平靜得,如同身外之人。
想起他剛來楓丹時,一直以為阿克塞恩堅持自己,而不得不和律法站在對立面,人情或者法情,二者並非無法兼容。
他失去了部分記憶,只能聽從審判。罪人也好,脫罪也好,他都得接受。
外頭的天晴空萬里。龍璟一身黑色的衣服,他走出審判庭。刺眼的陽光照射下,他迎著烈陽,疼的眼睛有些發紅。
「別看,傷眼。」那維萊特蒙住了他的眼。
淚水迎著風滾落,濕了他的手套。
別人以為他是脫罪後的喜極而泣,龍璟知道,這只是簡單的生理眼淚。
那維萊特喟嘆,他的聲音起伏耳邊:「對不起,阿克塞恩,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龍璟見識過阿克塞恩泡在海水裡的模樣,他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龍璟還是阿克塞恩。
「你還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高大的男人替他遮擋陽光,俊美的容顏逆著光,依舊俊美無儔。
旁人快步經過,無人竊竊私語。
他們自然如情侶,仿佛是露景泉邊一角的風景。
「那維萊特,你究竟隱瞞了我多少事,在你羽翼庇護下成長的我,真的能安然無恙嗎?那場死亡,是過去還是夢境,我不清楚,可現在你的緘默不言,讓我心慌。我問你,你對我究竟什麼感情?」
龍璟說他來自異界,並非阿克塞恩,他對過去沒有留戀,不代表可以懵懵懂懂接受那維萊特安排的一切。
「抱歉。」那維萊特抱緊他,似乎這是他能夠做到的,最能直接表達感情的方式,「我……一直在試圖了解人類複雜的感情,這幾百年來,我見識過許多悲歡離合,直到成為當局者,我才意識到,我根本看不透。我的心亂了,阿克塞恩,為了你。」
感情影響了最高審判官的判斷,他差一點就意氣用事。他一直和其他人保持著很強的距離感,即使待人真誠友善,他不想讓楓丹子民懷疑他會對審判有失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