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好似又回到了原點。
災難過去了好幾天，不少人去墓園悼念逝去的人。鮮花盛開的墓園總是陰雲籠罩，升騰的海霧像是把楓丹廷隔絕在世界之外，人群的悲傷蔓延，天空都將要哭泣。
龍璟上前獻花後退到人群外圍，那些壓抑著的哭聲太過悲痛，他哭不出來，有些格格不入。
「阿克塞恩大人。」粉紫色的美露莘踮著腳仰視他，溫聲細語，「哭不出來沒關係的，我能感覺到您的情緒十分低落，有時候，不一定掉眼淚才是哭泣。當初的那維萊特大人也是這樣，他抱著您的屍體愣愣看著前方，天空替他掉了很久很久的眼淚。」
龍璟沉默了一會，「那麼『我』埋葬在哪呢？」
美露莘搖搖頭：「自那以後，那維萊特大人就沒有提起關於您的事情了，沒有以人類儀式舉辦葬禮和追悼會，於是美露莘們就在厄爾那斯做了一個衣冠冢，現在想想，是該撤掉了，不吉利。」
龍璟抬眼，視線透過把天空混為蒼白的雨霧看到相隔很遠的山嶽，山脈似匍匐的巨獸仰頭無聲咆哮。
他說：「那維萊特承受了很多啊。」
「他從未停下過休息，之前是不得已而忙，後來是為了遺忘悲傷而工作，美露莘們之前不覺得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認識到了人類，他們的壽命太短暫了，脆弱易逝如盛開凋零的花，可花會再開，人類不會重來。」
美露莘說起那維萊特剛成為最高審判官時候的事，他曾有兩名信賴親密的下屬，一名是美露莘，一名是人類，都為了對抗舊勢力而付出慘痛代價，又因他們存在，讓那維萊特剛直公正的執法者形象刻入人心。
龍璟問美露莘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身穿警備隊制服的美露莘說：「我來保護前來悼念的人們，順帶祭奠一下卡蘿蕾，她之前很照顧我。」
楓丹郊外烏雲密集，漸漸下起小雨。人群散去，龍璟也準備離去。
他看到一名藍色長衣黑褲的少年人面對大海，白色的短髮被風吹拂紛飛，時隱時現的眉目精緻如畫，少年壓低的眉頭又偏顯老成。
龍璟收起目光，朝著人群的尾巴而去。
少年也跟了過來，隔開十來米的距離，龍璟回頭時，對方又轉頭看向了大海。
龍璟主動走過去，看著矮了他一個頭的少年，「那維萊特？」
少年驚愕的眼無措瞪大，眼眸是漂亮的羅蘭紫，比成熟體更稚嫩，「我……額，你怎麼認出我的？」
「眼神，除了你，誰的眼神是那樣看我的。你怎麼返老還童了？」被抓包的白髮少年垂著腦袋，細軟的短髮掃過後頸，束腰貼身，花領潔白，看起來像貴族出身的矜貴少爺。
他不情不願發出失了磁性的清越聲音：「我怕，你還想走……就用水擬態了一個人類形態，咳，沒有經驗，只做出少年體，你不喜歡的話，我……」
他話沒說完就被龍璟抱住，滿懷都是那人的馨香，「我很喜歡，那維萊特，你什麼樣子我都會很喜歡。」
「是嗎？」少年得踮起腳才能完完全全抱住龍璟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