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小學弟被包裹得嚴實,也安分下去,那維萊特長舒一口氣,「在我很小的時候,不知是哪國的父親拋棄我們,母親最後也心灰意冷離開,我兜兜轉轉很久,差點冷死在冬天,被有好心人帶回家。」
龍璟看著白髮的他,深邃的五官在色調冷淡的陰影里神色不明,「樣貌獨特的混血兒會受人們偏見吧。」
那維萊特點點頭:「也的確如此,好心人借錢讓我上了學,後來我始終沒有還錢的機會。我不知道一個人的生命會如此脆弱,早上還送我去學校,晚上只打撈出一具冰冷的屍體。我本不想繼續念書,知道我困境的老師願意伸出援手,於是就繼續讀下去了。」
那維萊特翻過身,他抱住了龍璟,隔著被子,也能感受到學長的力度,把頭抵在他的胸膛,龍璟說:「都過去了,那維萊特。你的名字也是媽媽起的嗎?」
「不,我自己起的。一直都是用這個名字。」
Neuvillette。
名字賦予的含義巨大,於他而言是一個新生。
那維萊特的指腹在龍璟額頭蹭了蹭,挑開碎發,笑的溫柔:「睡吧,晚安。」那維萊特一生形單影隻,很少有人見到他過分親近任何人,向他示愛的女性會在糾纏過後惱羞成怒丟下一句: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真噁心!
這些對於他而言都無所謂,從未放棄學業,他只是不想辜負曾經資助過他的好心人的囑託,好好活下去而已。他從未刻意追求過什麼,一切都水到渠成,成績的優異,老師的重視,就算作出怎樣的成功,他都是波瀾不驚。
「你都是這麼裝的嗎?」同齡人普遍認為他是個雷打不動遵守紀律的三好學生,冰冷無情的學習機器,震驚之餘又是深深的佩服,能保持這樣的毅力的人通常都會很有出息。
那維萊特不奢望自己能有什麼出息,他如今只想龍璟能夠安好活下去,僅此而已。
那維萊特回村子不到一個星期,好奇心強吃飽了撐的村人嚼盡口舌,他把大門緊閉,拒絕一切登門造訪。
儘管戴上了口罩,村里人還是猜測龍璟不同的身份,驚嘆這麼好看的少年像是城裡來的。一開始以為是獨來獨往的那維萊特的同學做客,時間長了,有人覺得不對勁,大少爺怎麼能在落魄村子住這麼久,該不會是被拐騙來的吧?
猜忌和謠言似火燎原野連綿不絕。那維萊特不忍龍璟大門都出不去,「龍璟,我們出國吧。」他的導師看重他的能力,想幫助他出國留學。那維萊特自然是感激的,但他捨不得龍璟。
村子人結婚,大擺宴席,雖然那維萊特不去,還是收到了喜糖,他把糖都給了龍璟,小學弟笑得眼睛彎彎,如一輪新月,他剝開一顆含在嘴裡,剩下的放好在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