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姐早!”
我朝正整理制服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带上围裙也进了操作间。
“鹿姐今天好早!”
“呦,小鹿今天够早的。”思思姐一副看见什么了不得场面的样子,我朝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思思姐把包放好,招呼我出来:“又没吃早点不是?来,新鲜大肉包子,热乎乎的恨不得冒油。”
我摘下口罩赶忙塞了口。
“我说你怎么还带着口罩呢?不是那几个人都帮你澄清过了么?连校方都给你道过歉了,怎么还天天遮着个脸?”
我摇摇头塞得满嘴都是,话没说出来,差点喷出包子馅,赶忙咽下去才回答思思姐:“等热度彻底过去再摘了吧,我还是感觉路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反正带着也挺好的,最近总睡不好,长痘了都。”
“瞎扯!就是你心理作用,哪那么多人关注你。新闻这东西都时效很短,大家这两天都关注那个上了头条的那个出轨的呢,谁care你?”思思姐说罢盯着我的脸上下打量了半天,又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夜里还会哭?”
我点点头:“嗯,半夜醒了,枕头都哭湿了一大片。我觉得我现在两个枕头完全不够用,起码得买7个,一天一换。”
自从十天前我在大槐树底下抱着一个书包的毛爷爷醒来之后,我就得了这个怪病。睡着后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古怪的梦,基本上每天夜里都会哭醒,醒了却又完全记不得梦见什么了,但是心里难受的感觉却能持续一整天。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都顶着一副快耷拉到嘴角的眼袋和厚重的黑眼圈示人,终日一副郁郁寡欢之态,就像被小妖吸了米青元,命不久矣。
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抱着一包钱这事儿,特别担心自己是不是梦游时候去抢了银行什么的。万一哪天被警察抓了,竟连累别人。所以我偷偷把钱存在了几张不同的银行卡里,却一毛不敢动,以待东窗事发。
“你这是中邪了啊!”思思姐一拍桌子,把收银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她赶忙又压低声音,“你想啊,人家都说槐树最容易成精了。你莫名其妙在槐树底下睡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就这样了,肯定是被精怪附身了!还有什么别的症状么?”
“就是总觉得槐树上少了个秋千,隔壁屋该住着人……”
“看来你已经跟槐树精共情了,还有呢?”
“还有前天带她去烫头,她跟人家发型师聊嗨了,发型师我叫凯文,下次记得来还找我哦,一说完她就给哭了……”潇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你不知道我当时真是又尴尬,又丢人,又害怕……别提了多郁闷了!而且劝不住啊!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你咖啡我还没做好,等会儿啊。”我站起来准备遁地,还是被识破拉了回来。
“今天领导不在,我能晚会儿到。你坐着歇着。”
“潇潇姐,我给您做,馥芮白对吧?”吧台一声吼,彻底断了我遁逃之路。
潇潇同样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生怕别人听见似的:“我觉得思思姐说的对,你肯定是中邪了。”
思思姐越说越来劲:“我就说邪门吧!上周我本想着带她散散心,喊了几个朋友去ktv,顺道准备让她相个亲。她一进去跟人家小伙子聊得可嗨了。人家男生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亲人,她也说看见人家就特别亲切,我本来以为有戏……结果万万没想到……我朋友唱了首新密爱人,从前奏一响,她就开始抽,呜呜咽咽的。这个之前还跟他挺对眼的男生唱了个什么叫‘我想’的歌,她哭得跟谁死了似的,人家男生差点给她跪下,说‘姐啊,我错了,你嫌我唱的难听,我不唱了行不?对不起啊,我爸唱歌就难听……我这是遗传了……实在对不住……’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再次把口罩带了回来,恨不得给她俩嘴上粘上胶布:“二位姐姐,我错了,我能去工作了不?还有思思姐,我上上星期才和杨舟分手,不着急迈入下一段恋情。您收收帮我相亲的神通吧……一星期相了四回了,人名我都喊岔好几次了……”
“你坐下!”思思姐直接把我按了回去,“本老板还在这儿呢,你上哪儿工作去。明天不管说什么,我都得押着你去趟南城寺,找高僧给你驱驱邪!”
“我明天请假和你们一块儿去。”
“别介,你爸妈好不容易放你出来了,别让他们知道你为了我请假,又得给你锁回去。”
第二天我还是被押着去了,去了才知道,找大师驱邪六万六千六起……我们只好找了大师的小徒弟花了六百六十六 凑合凑合。
“依贫僧看,施主应当是体弱,导致那邪祟入了体,不如远离那槐树所在之地,再配上此护身符,必能将那邪祟赶出体外。”
思思姐和潇潇感激地望着小和尚连声道谢,只有我怀疑地抱着胳膊站在远处,总觉得像是遇到骗子了……
“这佛门还有售后服务的?”出了寺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我诧异地看着对面同样诧异的两人,然后按下接听。
“鹿老师,学校道歉函都出了这么久了,您看是不是就回来上班了?”学校人事处的李处长,显然是被校领导逼迫才打了这个电话,语气极为不情愿。
“李处,我离职手续都办完俩星期了。怎么着?学校还准备重新跟我签个合同?”我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学校呢,当时是被舆论环境影响,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李处像是被我一句话堵死了,说了半天只吐出句:“你难道准备让校长亲自打电话请你回来么?”
“哦,不用了。谢谢贵校的好意。当时毫不犹豫抛弃我的时候,我就没准备再回去了。所以不用三催四请的了,我准备给您拉黑了。再见。”
我挂了电话才发现思思姐和潇潇正抱着胳膊诧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摸了摸脸,还以为脸上蹭了什么东西。
“潇潇,我觉得这槐树精好像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