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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廳的木椅上坐下,葉停雲坐在我對面,為我和慕思沏了兩杯茶,我接過喝了,突然想起什麼,問了一句:「你記不記得當年送過我一個長鈴?」
葉停雲凝視我片刻,忽然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不記得了。」
我愣了愣,也笑道:「你這個人啊,當時我還不明白,現在想想……行啦,說起來我也就是你生命里一過客,你不記得也正常。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那長鈴真是個寶貝,我到今天都還在用。」
「你喜歡就好。」葉停雲凝視我,忽然很認真地說了句。「其實當年,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卻仍舊以為他在開玩笑:「嗯?」
「在遇到你之前,我還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以至於到後來,我也是真的想要追著你和你上同一所大學的。
「只是可惜。暑假的時候我遇到了另一個人,再然後……」
他忽然頓住,低下頭去,半晌都沒有再言語,我看著他抖動的肩膀,好半晌才領悟過來——他大抵是哭了。
「這裡真的好久沒人來了,你既然來了,不如聽我講個故事?」再抬頭時,他已經收斂了情緒,扯出來個還算勉強的笑。
可惜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我也笑起來。沒想到我在J市乾的就是聽故事的營生,到了蒲市,還是要聽故事。
「好啊,我這次回來本來就是給自己放了個長假,有的是時間。」
葉停雲的故事,還要從六年前,他執意要和我填報同一所大學說起。
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我仍記得當年他問我想要學什麼時,我咬著手指不知作何回答,他卻望著天,同我說想要學導演。彼時的我尚且十分天真,只覺得他這個理想甚是高遠,遂和他勾了勾手指,約定好要同上一所大學。
不料他回家同父母剖白,從小就對他不甚管教的父母卻不同意他的決定,葉停雲絕食數天都沒能改變戰局,索性留了封信離家出走,跑去臨近的蒲市野營去了。
彼時的蒲市還是一個待開發的古城,城中建築大多都沿襲了前朝的風格,端的是古色古香,不止如此,城內連綿的群山也是一絕,我仍在蒲市時,就時常見人來攀爬和野營,因此葉停雲說來這裡野營,倒也不甚奇怪。
奇怪的是那天他出門時還是晴空萬里,可等坐了兩個多小時的長途汽車,來到蒲市的老城區後,這裡竟然下起了暴雨。
突逢暴雨,還去哪裡野營?
暴雨從天而降時。葉停雲正好走到一家古董店門前,他被忽然瓢潑的雨勢嚇了一跳,摸了摸身側卻連一把傘都沒帶,只得跳到那大門緊閉的古董店屋檐下躲雨。原本是想等雨勢小一些就再度出發,不想躲了半個多小時,大雨仍舊半分沒有要停的意思,他惆悵地望著的雨,終於決定敲響古董店的門。
「古董店?」我忍不住出口打斷。
這也實在是情有可原,因為爺爺當年在這蒲市老城區開的就是一家古董店。蒲市不大,我幼年同玩伴一起繞著整座城跑,發覺這整個蒲市也就兩家古董店,除開爺爺開的,再有就是同在老城區那戶姓宋的人家了……
等等,那戶姓宋的人家?那個古董店?
我又一次環顧自己身處的這個被葉停雲稱之為他家的地方,忽然發覺了一個連我自己都頗為驚異的事實。
「這裡。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古董店?」
葉停雲凝視我片刻,忽地笑了起來:「你記憶力倒是不錯。」
我得到肯定,便更為好奇這個故事的走向:「然後呢?」
然後,葉停雲就敲響了古董店的門。
只可惜敲了半晌都無人應答,他興許也是急了,捏了拳頭在門上用力一砸,竟然將那門砸開了。
他這才發覺那古董店的門,竟然是虛掩著的。
青天白日,店裡又沒人,這門卻虛掩著,未免也太奇怪了!
他心中無比懷疑,便小心翼翼地往裡走去。古董店進門就是一處別致的園子,葉停雲大致掃一眼,只覺得園子留了幾分明清時代的古韻,竹林青木。假山流水,倒是很有情致。他不住往裡走,直走到大廳,卻發覺內里的陳設和他在J市見過的其他古董店沒什麼不同,店裡沒有人,只有四面立在牆邊的碩大櫃架,上面陳設著各式各樣的寶貝,葉停雲正一一端詳著,忽然聽門前傳來一陣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