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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便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眾人眼巴巴地看著她,都不好上前阻撓,人家畢竟是影后啊,誰有這個膽?
東白山山腳下,大雨傾盆,十幾輛警車停下,笛鳴聲響徹雲霄,為著本就喧鬧的黑夜,更沾染了一次混亂,危險的奏鳴此起彼伏,弄得人心都亂了。
車門打開,警察走下來,遙望了眼前漆黑的山道,皺著眉頭,轉頭對車內的女人說:「不行,雨太大,現在上山有危險。」
女人一聽,臉色大變,急忙道:「玥玥還在上面,你們不能不救她,我不管,你們一定要救出玥玥。」
說著,突然眼前一亮,盯著山道驚喜地喊:「有人下來了,有人下來了。」
下來的是兩個少年,穿得很單薄,被大雨淋得瑟瑟發抖,看到警察,兩人明顯僵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警察連忙問:「你們怎麼會上山?山上還有其他人麼?」
老三剛想回答,老四拉了他一把,說道:「我們是和朋友打賭打輸了,被要求到山頂的倉庫過一夜才能下山,但沒想到遇到這場大風雨,至於山上還有沒有人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們跑下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後面跟著個男人。」
眾人扭頭一看,果然看到遠處一個看不清模樣,身形卻很高大的成年男人也正急匆匆地跑下來,伊顏一喜,立刻拉開車門跑過去,待走近看清時,才發現是張陌生的臉,不是他。
這種希望變失望的感覺,讓伊顏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爆發地衝著那陌生人大叫:「你是誰啊!」
風雨打在伊顏嬌小的身體上,濕嗒嗒地,令他拿本就脆弱的小臉上,更顯狼狽。那男人茫然地看著伊顏,轉頭看到遠處的警察,立刻繞過她,跑去警察面前,焦急地說:「警官我要報案,我被人挾持,一個男人非要我開車送他上山,還用刀捅我,你看,脖子上面還有血呢,最後我把車給他了才逃下來的,警官先生,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回車,那車是公司的,要是丟了,把我賣了我也賠不起啊。」
警察揮揮手,示意手下的人拿三條毛巾給三人,又親自拿了另一條干毛巾,走到望著山道久久不動的伊顏身邊,將她包起說:「你先不要著急,等雨小一點,我們就讓人上去看,但是現在雨太大了,貿然上山,可能不僅就不出你朋友,還會害救援人員身陷危險,你要體諒我們的工作。」
伊顏沒有回頭,只是怔怔地看著前方,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警察嘆息一聲,剛要將她拉走,突然聽她自語般地呢喃一句:「顧玥,我唯一的親人,吳世勛,張藝興,是顧玥最在乎的兩個男人,你們三個,一個也不准死。」
警察搖搖頭,終究扶著她嬌小的身子,把她扶進車廂。車內,伊顏怔怔地望著窗外,雷鳴大作,狂風來襲,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澆滅世間一切萬物,捲走所以污垢,只留下一灘清水。
「我喜歡你,你知道麼?」清晰的聲音再次響起,吳世勛重複著剛才的話,連眼神,也堅定了幾分。
顧玥茫然地扭頭看了吳世勛伊顏,抿了抿唇,眼神閃爍了一下,剛要開口,又是一聲電鳴,黑夜在那一瞬間如白天,隨即又淹沒在黑暗裡,這稍縱即逝的光明,映出了倉庫門外,一條欣長得身影。
顧玥一愣,看著倉庫外的人影,張藝興,他怎麼會在這兒?是做夢麼?她在做夢麼?看她突然愣住了,吳世勛不解地順著她的視線扭頭一看,當看到門外那全是濕淋淋的男人時,漆黑的眼睛眯了起來,三人隔空對視,時間仿佛靜止了,空氣也似乎凝固了,三人神色各異,眼底藏著些對方看不懂的東西。
「談情說愛,不要選這種時候。」張藝興冰冷的聲音如臘月寒冰,冷的顧玥心尖一顫。
顧玥眨了眨眼,猛地回神,她沒有做夢,這人真的是張藝興,可是他為什麼會在這兒?
「你……」顧玥張了張口,正要說話,。
張藝興卻不給她機會,直接走過來,扶過吳世勛,對著顧玥道:「你能自己走吧?」
顧玥無意識地點點頭,張藝興不再廢話,直接扶著吳世勛快速地往門外走,顧玥後知後覺地急忙跟上,三人剛出了倉庫,後面突然爆起一聲巨響,房頂已經徹底被擊垮了,山上無數大石滾壁而下,這棟倚靠著山壁的倉庫,瞬間被石泥淹沒了。顧玥嚇了一跳,後怕極了,張藝興如果再來晚一點,她和吳世勛就要被壓死在這裡面了,原來生和死,真的只是一瞬之間。
可是……顧玥轉過視線,看向扶著吳世勛進了計程車的張藝興,他也知道這裡這麼危險麼?黃色的計程車前,張藝興剛把吳世勛塞進車裡,轉頭一看,發現顧玥還在站在那邊傻乎乎地淋雨,他剛皺眉要喊,千鈞一髮之際,卻看到一顆滾石從天而落,正朝她砸去。
「小心。」張藝興大叫一聲,想也沒想就衝過去,生生將顧玥撲到,大石險險地划過她的身體,卻撞到他一條手臂。
「恩」他悶哼一聲,額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
顧玥回過神來,近距離看著他狼狽不堪的俊臉,心驚肉跳,急忙顫著聲音問:「你怎麼樣,你……」
張藝興卻突然大吼一聲來打斷她,拖著脫臼的右手爬起來,瞪著她,臉色焦黑地說:「顧玥!你是不是真的想死?這種時候了還發什麼呆,你知不知道有人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有人很害怕你出事,很怕你消失,你知道不知道?」
張藝興幾乎歇斯底里,憤怒宣洩完,看也不看她,他轉身走向車子,顧玥連忙跟上,後面泥石依舊滾落,從小石頭變成大石頭,恐怖的天災,隨時要人命的危險。因為張藝興的手受傷了,開車的是顧玥,而東白山一帶一直是多石流地區,因此道路開設得很廣,黃色的車影急速行駛在下山的道路上,車廂內卻異常的安靜。吳世勛坐在副駕駛上,透過反光鏡,冷眼看著后座的張藝興,如雕刻的外形,即使是狼狽,仍舊可見其不敗的風華,這個男人是優秀的,這點他不否認。目光一轉,他又看向身邊的顧玥,剛才顧玥的確很讓人擔心,那一瞬間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為什麼發呆?是後怕,還是……張藝興?
應該是後者吧,沒想到的人突然出現,沒想到生機會突然由這個人帶來,如果再加上當初他和她之間發生的事,看來張藝興三個字,顧玥始終不會忘記,即便她不願承認。張藝興的再次出現,那麼他又應該用什麼方式捍衛顧玥?以前那招,或許不管用了。
吳世勛目光再次流轉,轉到反光鏡上,卻發現,后座的張藝興也在看他,他沖鏡內露出了個挑釁的眼神,張藝興漠然地移開視線,臉上從始至終的冰冷,好像他的挑釁對他而言,只是無聊的東西而已。吳世勛眯了眯眼,他這是蔑視?還是真的不在乎?
多石流地區,自然提前就設防了很多安全措施,比如半山腰的地方就有防禦人工牆,車子過了半山腰,幾乎就已經安全了大半。二十分鐘後,車子平穩下山,隨著車子臨近,顧玥看到了山腳下那斑斑駁駁的警車燈,還有站在正中央,那嬌小的身影,是伊顏,伊顏也來了這裡。
本來坐在警車裡享受災民待遇的老三和老四,老三看到顧玥和張藝興竟然平安歸來,嚇得立刻用毛巾包住頭,看著他這麼古怪的動作,令旁邊的警察立刻驚覺了什麼,揪著他們就到兩名受害者面前,要求當面對質。顧玥握著伊顏的手,還沒說兩句友誼情深的肺腑之言,就被人叫去認認,看著兩個陌生的少年,她皺了皺眉,憋屈地搖搖頭:|「我沒見過他們的樣子,他們是臨走前才解開我的。」
警察頓時一陣失望,老三老四則大鬆一口氣,可顧玥突然又說:「對了,我認得他們的聲音,你讓他們倆說句話我聽聽。」
老三老四心臟一跳。
警察犀利的目光再次射在他們身上,兇狠地命令道:「還不快說話。」
老四憋著嗓子,怪異地變著聲:「要說什麼?」
老三也故意啞著喉嚨:「真的不是我們,我們是打賭輸了才上山的。」
兩人怪裡怪氣的聲音讓顧玥皺眉,變聲就說明心虛,百分之八十就是他們倆了,可是看著兩人還是少年的模樣,她又有些不忍心,在倉庫的時候,聽著他們兩說話,覺得這兩人不像是真的大奸大惡,充其量就是普通的小混混罷了,心底一軟,說:「不是他們。」
老三老四立刻大鬆一口氣,感激地看向顧玥,他們知道她發現了,但她願意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十幾輛警車原路返回,顧玥坐在車上,旁邊是雙眼紅紅的伊顏,她抱著伊顏,心裡溫暖極了:「伊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伊顏吸吸鼻子,抱緊顧玥:「以後……不准再這樣了。」
顧玥眼睛一熱,無聲地點點頭。后座里吳世勛和張藝興各坐一頭,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仿佛外面有什麼讓人動心的美景一樣。車廂里安靜異常,過了好一會兒,伊顏和顧玥才鬆開彼此,顧玥揉揉眼睛,通過前座的反光鏡看向後面的兩個男人,她精緻漆黑的眼睛裡多了一分複雜,最終,她在張藝興身上多看了一會兒,又收回視線。
鬧騰了大半夜的事兒終於過去了,顧玥先送吳世勛回了房間,吳世勛體內的藥效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麼事,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醫院檢查檢查就可以了。送完了吳世勛,她就拉著伊顏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去,伊顏就問:「玥玥,你不去看看?」
「看什麼?世勛沒事,你不是知道麼?」
伊顏眼神轉了轉:「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世勛,是張藝興帶我來這裡的,剛下飛機。我就發現你進入了危險地區,他就立刻去找你了,顧玥,不管怎麼說,你欠他一句謝謝。」
顧玥沒說話,只是拿了自己的睡衣遞給伊顏,淡淡地道:「去洗澡吧。」
伊顏抱著那件比自己要小的睡衣,腳下不動,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玥玥,他還受傷了。」
「我知道。」顧玥別過頭去,眼睛看著窗戶,眼底露出一絲複雜。
剛才回來的時候,張藝興在附近下了車,他的身邊沒有助理,一個人,一身狼狽的離開,顧玥問他去哪裡,他只說不想媒體捕風捉影,不要露面的好,雖然言辭婉轉,但卻讓顧玥感到一絲恍然。出了這樣的事,是誰都想不到的,但他張藝興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這次卻這麼顧忌,那他顧念的是自己的名聲,還是她和吳世勛的呢?想伊顏說的,她應該去道謝,但是這個時候去又能說什麼呢?
「玥玥,從張藝興那兒回來,路過小商場記得給我帶件像樣的睡衣,你覺得我和你的身材,像麼?在你沒回來之前,我就勉為其難的穿浴袍吧。」伊顏嫌棄地把顧玥的睡衣丟到床上,跑進了浴室,啪嗒關上了門。
顧玥一愣,馬上衝過去捶門:「伊顏,你給我出來,就算要去,你也讓我先洗個澡,我身上全是泥啊!」
門又開了,伊顏走了出來,優哉游哉地說:「你答應要去了,不能反悔哦,快去洗吧,動作快點,我身上也不舒服。」
就這樣,顧玥在伊顏地不斷催促下,匆匆洗了個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伊顏丟出房門,關門前,伊顏還格外兇狠地命令一句:「回來記得買睡衣!」
這人真的是她閨蜜麼?純潔樸實,善良真摯的她,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的妖孽?被掃地出門的顧玥在街上繞了幾圈,把該買的都買了,才磨磨蹭蹭地撥通張藝興的電話。
「餵……」那邊,淡淡的聲音傳來。
顧玥猛地有點緊張,硬著頭皮回聲:「張藝興麼?我是顧玥。」
「恩,有事嗎?」張藝興早知道是她,極為平靜地問。
「那個……」顧玥在心裡拼命地給自己加油打氣,這人是張藝興,張藝興就是這樣的,冷冰冰,就像全世界欠他五百萬似的,你要淡定,你要冷靜,不要自亂陣腳,不要手足無措,不要口齒不清,不要慌慌張張。
「我……哈哈,其實也沒有什麼事,不是,我有事,我現在坐在街上,我打電話是因為伊顏沒有換洗的衣服,那人彆扭死了,我要她穿我的衣服她死活不肯,真是不可愛,不過有的時候又覺得她很貼心,比如她很會考慮我的感受,很照顧我,而且她很聰明,那個,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說完,那邊半天沒有聲音,她開始惶惶不安。
「你到底想說什麼?」張藝興依然是淡漠的聲音。
「我想問你現在在哪兒!」總算提了口氣說出來,說完顧玥大喘氣,仿佛虛脫一般。
張藝興愣了愣,半響沒說話,顧玥嚇得心驚肉跳,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還是得罪了他時,張藝興總算開了口:「安門酒店2016。」
顧玥連忙說:「我馬上過來。」
二十分鐘後,站在安門酒店2016房間外,顧玥握緊雙拳,手心裡都蓄滿了汗,糾結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按了門鈴,房間門很快被打開,張藝興穿著浴袍走了出來,溫潤的髮絲順服地貼在他額前,現在的他,不想平時那麼冷漠,看起來反而更加親切,顧玥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跳,越跳越快,越跳越急。
就在她以為自己都快要失控的時候,張藝興開口了:「到底要不要進來?」
和以前一樣的冷漠,和以前一樣的涼薄,和以前一樣的凌厲,和以前的一樣不好相處。狂熱的心跳漸漸歸為平靜,親切什麼的,果然都是幻覺。在張藝興大魔王的注視下乖乖進了房間,說實話這家酒店辦不好,顧玥剛才大搖大擺進來時路過前台,前台居然沒人叫住她,也沒人叫她登記來訪紀錄,防禦設備太不完善,大名鼎鼎的張藝興怎麼能住這種小破地方呢?也太掉價了吧?
「你來幹嘛?」張藝興冷冷地看她一眼,順勢坐到沙發上擦頭髮。
顧玥規矩的站到張藝興面前,九十度大舉攻,認真地說:「我是特地來道謝的,你今天救了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為你報答您,我發誓,有生之年,一定盡心盡力演好這部電影。」
「這麼說,我不救你,你就不打算為我好好做事了?」張藝興放下毛巾,站起身來,剛好與她面對面。
顧玥猛地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她在他漆黑的眼珠里看到自己慌忙的樣子,她心頭一跳,緩下聲音:「當然不是,我會好好做事,但是我真的很謝謝你今天就我,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說到受傷,顧玥突然睜大眼睛,在他右手上拼命掃視,最後滿臉驚訝:「你的手不是脫臼了麼?怎麼還能洗澡,還能擦頭髮?」
張藝興冷冷一笑:「脫臼而已,又不是斷了,自己接好就是了,能有什麼問題。」
顧玥瞪大雙眼,愣愣地看著張藝興,他看著她這副呆頭呆腦的樣子,不禁好笑:「行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這樣就走了?雖然本來應該這樣,道謝什麼的,不過就是意思意思,因為電話里說太沒誠意了,所以她才親自上門,現在這謝意說出口了,人家也收到了,基本上這件事暫時就可以完結了。顧玥儘管心裡這麼告訴自己,可實際行動卻違背了她的相反:「張藝興,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上山?」
話落,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整個人頓時傻住了。她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難道她還心存幻想麼?難道她真的要捅破那層窗戶紙麼?她們的關係,真的足夠將話說開麼?這刻,顧玥想了很多,糾結了很多,很想時間倒流,讓她不說那些話。可是時間不可能倒退,現在的尷尬也不可能抹去,那該怎麼辦?
「你以為我上山是為了什麼?」他突然開口,卻是把問題丟回給她。
顧玥一愣,不知道怎麼接話。
「難道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擔心你,所以才上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