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乍看之下,似「武侦社」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其实不是的。
作为正规企业又是与政府相关企业,除非①有非常特殊的能力,又或者②与在职人员有关系,可以走后门,又或者③得到社长认可,否则要想进入「武侦社」,是需要经历相当艰辛的淘汰面试。
就我所观察,武侦社主要分「文员/事务员」和「侦探」,「侦探」的变动并不多,一年来最多只增收一两个新职员,而且都是要求有「基础的自保能力」和「异能」。仅仅在异能方面,我就被排除掉了。而「文员/事务员」则要求最少是大学学历,性格细心,办公室业务熟练,这个「大学学历」也把我卡死在初选面试上。
想加入「武侦社」远不如加入「港黑」的门槛低。
我眼看着也要二十岁了。如果不能够好好把握的话,我可能二十岁前后还需要继续奋斗。所以,我在「武侦社」和「港黑」里面想办法取得平衡。
目前,准确来说,我可以算是「无间道」。而我现在还在把握「平衡」中,希望一年内能得出结果。
不。
在一年内,我必然会得出一个「结果」的。
回到这个充满着咖啡豆焙香四溢的咖啡馆,我坐在吧台的位置上。我习惯性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处。就在吧台另一侧的老板先给我倒了一杯清水。
他一边倒一边跟我说道:恭喜你在冬木市的实习能够顺利结束。冬木市今年发生的事情特别多。现在,我很高兴能见到你这么平安回来。
冬木市圣杯战争只有七天。
处理工作也一直都是由「冬木教会」负责全权处理。这里的冬木教会其实指的是魔术界的监督者们的协会,只是平时它披着「普通教会」的皮。
对于外界的普通人来说,冬木市只是发生了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爆炸等恐怖活动而已。
谈谈就我知道的情况
间桐樱并没有被接回远坂家。按照远坂时臣的话,现在已经被过继给间桐家,远坂家再要回去反倒不是这个理。所以,间桐樱依旧冠以间桐的姓,并开始学着称谓雁夜为「父亲」。
但,以我看来,在未来的圣杯战争中,他的子孙后代赢下圣杯战争的几率翻倍增长。所以,我反倒没有雁夜先生那么惊讶会有这样的结果。
间桐雁夜心思比我想象中的单纯。听到远坂不接回自己的孩子,反倒让孩子叫他父亲后,他就决定在平日的时候,多带着间桐樱到远坂家走动,鼓励远坂凛和间桐樱两个人继续以姐妹相称。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远坂家的初恋情人「葵」念念不忘,才这样做的。但,我也没有过问人家私事的准备。
只是,其实,我能感觉到,雁夜先生因为继承了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关系,性格中存在着一些病态或者说莫名的执着。
不过,离开前,雁夜先生对我说,他知道如何把握远坂和间桐家的平衡的。
这让我想到,也许像这么发展下去,他曾经被伤痕累累的身心终究会被放下吧。
至于曾经刺杀远坂先生的「言峰绮礼」,当众背叛的他已经没有继续做魔术师,当然也没有回教会任职。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在冬木市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会和他还会有见面的时候的。
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在处理最后的事情时,我至今也会想,如果当初远坂不那么坚持要追求「根源」的话,我是不是会选择扶持远坂,放弃雁夜。毕竟,远坂身边有一个自带黄金律的Archer,他可以做我二十岁后的某个人生岔口的后备选项。
远坂那时候就说:我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圣杯势在必得」的想法,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到达根源」。无论牺牲多大,这都是我的使命。
就是这么一句笃定的话,让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被私事影响的人。若是给他机会让他成为胜者,他绝对不会放弃他的理想。
其实,我是赞赏这种做法的。不过这样的话,果然还是雁夜先生比较好控制。所以,我也只能让站在竞争位子上,又是最棘手的Archer早点消失了。毕竟要实现愿望,必须要有六个英灵从这场圣杯战争里面离场。
说到底,我与他相处的时间叠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四小时,Archer对我而言,不确定性因素又太大。既然Archer没用的话,早点处理会是比较好。
回忆的事情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托老板的福,一切都如计划中那样顺利。
那就好。老板顿了顿,又微笑道:那吃过早餐了吗?早餐菜单上追加了「意大利烘蛋饼Frittata」这道料理。再配一杯咖啡的话,这会是今天非常棒的开始呢!
我吃过早餐了。
那想要来一杯布雷卫吗?还是你想要喝卡布奇诺?
同样的场景发生了多少次呢?
卡布奇诺吧。
我想试试新的。
你想要有奶泡多一点的干卡布奇诺,还是牛奶多一点的湿卡布奇诺?
老板,您给我做决定吧。
「懒得思考的话,就交给别人来做」这种生活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老板亲切的笑容没有变过,说道:拿给你一杯湿卡布奇诺,平时看你吃东西都挺清淡的。说着,他便低头熟练地开始冲泡起咖啡。
而我习惯性地环视周围,结果在「遗失物回收盒」里面看到熟悉的手绢。我的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那应该是我给广津先生的手绢。上面有暗语,广津先生不至于会随便乱扔,还被人捡到放在这里。
怎么了吗?
伴随着门被推开后的门铃声,一道熟悉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太宰治说,怎么了吗?
可能是我看着那条手绢太过专注,也可能是故意反问我,才说这样的话。我需要强调的是,在「让我意识到『书』的缺点」这件事上,太宰治是功不可没的。
我觉得,太宰治对我而言是如影随形的厄运,连「宿敌」都不是。在我理解看来,大部分的「宿敌」拿星座来做比喻,大概就是「猎户座」和「天蝎座」。按希腊神话来说,宙斯为了避免它们这两个宿敌挨得太近,会把他们安排在相反的位置上。当天蝎座从天空升起的时候,猎户座做便不会在同一个天空中出现,反之亦然。
「宿敌」之间一定会迎来这样永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但我总觉得,我摆脱不了这个人。
我握紧的手松了松,能感觉到手指微弹了一下,但我没有应话。或者说,太宰治也没有给我应话的时机。
太宰在我回头注意到他的时候,嘴角跟着上扬了几分:早上好,绫小路君。听说,今天是你正式上班呢。我还以为你刚从冬木市回来,会休息一两天恢复一下的。
我还记得他那天打到冬木旅馆的电话,我对他没有足够的耐性,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所以现在亲切地打招呼是为了什么?还是这就是传说中的「两面人」吧?表面上会表现地很亲近,但实际上都很排挤我。
不过我也早就习惯这种模式了。
我随口应道:早上好,太宰先生。接着,我便把注意力放在正在专心煮咖啡的老板身上。
他对我的漫不经心也没有太在意。
你刚才一直在看这条手绢?太宰治从遗失物品盒里面把被店员折得齐齐整整的手绢递到我面前,说道,是这条手绢,对吧?我在路上捡的哦。
太宰治与和我一样坐在吧台上,但是自动隔开了一个座位。落座时,我余光瞥见他,过膝的卡其色长风衣在转椅上摇摆了起来,就像是屋子里被夏风吹起时会跟着翻转的会津喜多方风铃,有清爽的声音。
比起港黑时的太宰来说,人性格是变了一些。
但是本质还是没有变。
他把手帕推到我面前,说道:你可以仔细看看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