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逃用的账户里面弄了一些钱之后, 我住在离一方通行不远的旅馆里面。如果我是一号的话,我会在一方通行附近观察着。在普世价值观里面, 这其实一种「跟踪」,但是以我那时候的想法来说,这就是「观察」和「模仿」。
因为想了解朋友平时的行为习惯和喜好,如果有共同话题的时候,根据交友的相似原则「人们总是会跟性格相似的人做朋友」,交友的过程会更加顺利一点。我那时候跟芥川龙之介交朋友的时候,也是各种学他做事, 但是我从来不会跟他聊太宰治。
一是因为我不太喜欢。
二是因为会没完没了。
我在高处观察一方通行的时候, 发现他居然在家里躺了大半天。想到我和一号都在他身上浪费六个小时, 我就觉得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然而, 等到他出门的时候, 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 带着棒球帽的少年也跟着跑出门。
我其实每次看到复制人的时候,都有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己分裂成碎片,自己拥有自主意识在外行走的感觉。我知道有很多双胞胎的存在, 他们协调性很好, 因为彼此了解,很多都可以发展出非常稳定的亲情。但我和复制人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他们和我一模一样,不止是外貌,而且行动举止都是一样的。有时候,我照镜子的时候,我甚至会在想,如果镜子里面的人突然做出了不同的动作会如何,这是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照镜子的缘故。
因为他们复制人被洗脑过,认为有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是正常的事情, 这是常识。但我并不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1970年,日本研究机器人的专家森喜朗曾经因为「人们看到与人类过于相似的机器人而产生恐惧不适心理」发明了「诡异谷」这个名词。
我觉得,我也有这种心态。
再来,我一直还记得,为了摧毁克隆人的实验,我在他们的基因里面设下了不可扭转的基因缺陷,他们本身就活不长。诚然,我是半个创造出他们的人,复制人对我有种特殊的雏鸟情结,但是我也是要他们命的人。
我曾经做
个噩梦,梦见我幼时为了避免实验所发给自己小狗最后被自己送上试验台时,我用枕头闷死了它。慢慢地,我看到我被闷死,我的手在紧绷着,神经却忍不住地颤抖,我整个人都在发抖,却同时感到被人掐着脖子,要被夺走最后的呼吸。
我连反抗的能力和意志都没有。
我本能地感觉,我并不喜欢复制人,哪怕有一点点不像,我也会稍微心安。我十五岁在港黑当卧底的时候,曾收到太宰治给的红色耳钉。那时候,我觉得,我开始和复制人不一样了。这就是我区别于他们的标志。这也是为什么太宰治在火场死遁后,我丢了一只耳钉,也没有想过要把另一只耳钉摘下来的缘故。
其实,按这么说来,我本质上也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走向了「一号」。
不好意思,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黑色T恤的棕发少年暗金瞳定睛看着我的时候,眼里的光闪了闪,他说
看见你过得很好,我也觉得很好。我突然想起泰戈尔这么写过「我的心是旷野的鸟,在你的眼睛里找到了它的天空」。我很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嘴角像是因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而拉出清浅的弧度。
这是很奇特的感觉,一种「我和他为了这一刻等了很久」的感觉,就像是脑电波共振的感觉。我的脑海里里面走过了无数我与复制人相处的走马灯从实验台调换了身份,到我以「一号」的身份调查各种事实真相,试图找出为什么「一号」会选择这样的结局,一直一直到我穿越时空为了那片空白的记忆来到他的面前。
他站在这里,不需要说什么,我就知道他到底会说什么。而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不需要问什么,就知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而此刻,我觉得耳朵里面像是有人轻轻念起这样的念白。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很巧,我也想起泰戈尔。
我听到我那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
????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泰戈尔。
因为觉得会打乱节奏,所以分成两部分,晚上还有一更,这个不算加更哈。
别投月石了!干嘛!别投了!【拍你们的手!
第68章 第五十二章褚色的太阳
结果出学园都市还是靠的一方通行帮忙, 剩下的事情都由「一号」处理了。我见「一号」知道我剩下的时间要去横滨,似乎并不是特别开心。
一开始确实是为了见「一号」, 但是真的见了「一号」后,答案不言而喻,也没有特别的必要继续留下来追寻什么。
十二岁那年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号」一手策划的。
当时「一号」已经知道研究员那边要打算销毁「素体」的计划了。知道自己其实寿命不长,顶替掉我的位子的话,一来他能让我记住他,二来如果中间出现我记不得的事情,一号相信「我」无论如何都会来见他。
把「自己的生死」也当做工具, 该说这算是绫小路风格吗?不过区别在于我并不会因为「为了见人一面」而做这种事。但是, 正常来说, 这种为了某人生死不顾, 应该会很打动人心吧?
电视, 小说, 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男女主角因为彼此的奋不顾身,好感度暴涨。
毕竟,大部人都是很天真单纯的吧?
我发现, 其实如果心里有想事情的话, 时间也会过得很快。
到站的广播声响了起来。
我从车站出来之后,先去了一趟派出所。
接下来的日子,我其实是不愁吃喝的。在学园都市,虽然我没有现金,但是我可以用电子支付,用程序系统操作。出了学院都市,我身上也有十几万的日元现金,全是一方通行给的。
一方通行平时有参加研究所的研究调查,研究员会给他钱作为报酬。所以即使才十二岁, 一方通行有很多钱,钱包里面塞得满满的现金。因为一般也没有人敢抢他的钱,所以一方通行也没有「财不露白」的概念。他和一号吃饭的时候,一号看到他有很多钱。
知道我要出远门,一号直接把一方通行钱包里面的钞票全塞在我的手上。一方通行的眼神几乎要把一号生吞活剥了。于是,我提醒他要跟一方通行道谢,不然看起来就跟强盗似的。但是一方通行听了之后,更不高兴了。
好吧,本来他的性格也是容易心浮气躁的。
我去了擂钵街横滨贫
民窟。
我以前为了混入港黑,曾经仔细调查过中也的事情。但是后来有很多事情发生,我从来没来过这里。现在这段时间,我记得中也还没有加入港黑,应该是所谓的「荒霸吐」事件刚发生不久。也就是说,中也还没有被「羊」背叛。
我在想,是把「羊」的成员怎么一个个清理干净,让他们永远不能出现在中也面前呢?毕竟是一群小朋友,赶尽杀绝是没有意思的?不知道矢雾制药还需不需要实验体?但是东京和横滨离得有点近。
要不,卖到东南亚吗?
我正在想着,我身后出现一群嘈杂的少年音,就像是下课后,屋子里面出现了各种说话的声音。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声音处就在不远处。一个银发少年和粉发女孩走在人群最前面,时不时和后面抱着战利品的同龄人说笑。
见到没有我想见的人,我便从路边让开了一条道。
余光处,我瞟见他们手腕处缠绕着一条蓝色的皮带手环好像确实和我在百元店买的差不多,但是里侧有人名。
这么说,我当初拿皮带手环的时候,中也应该早就发现有问题了。
我正出神想着,「羊」组织中有一个少女拉坏手中的塑料袋,一袋子橘子滚落在地上,还有橘子滚到我的脚边。我本来不想理会的,但是里面冒出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