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陳總,你先別急著自我感動。」
秦御挑了挑唇角,冷厲的墨眸流露出一絲不屑:「我家小姑娘不願意認你,這個結果就只是個結果,希望你自重。」
陳深輕笑一聲,笑聲里透著無盡得哀涼和自嘲。
秦御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睛,墨眸幽深:「你不必在我這裡賣慘。」從男人的角度上,他理解陳深,畢竟自己和陳深曾是忘年交,這代表他們的觀念大致是相同的。
但作為宋雲致的丈夫,一個經歷了無數苦難、數次掙扎在生死邊緣的少女,並且有著嚴重的心理疾病,面前這個人,就是始作俑者。
秦御墨眸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他捧在手掌心裡的少女,就連破了一層油皮自己都要心痛好久,這個只管生不管養的男人又憑什麼!
陳深輕佻地笑了,笑容隨意而荒唐:「你說的對,我不必賣慘,我只是在想,這是不是報應?」
陳深目光幽深,冷淡和狠戾從眉梢眼角流淌出來。
秦御瞬間讀懂了他話裡面的未盡之意。
陳深當年強占了宋鳳池,他的親生女兒不認他這個生父,這是第一重報應;他的兩個親生女兒被自己和林箴強取豪奪,扣在手心裡,這是第二重報應。
雲致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男友,自己橫插一腳。至於宋纖更加可憐,已經嫁了哥哥為妻,卻被弟弟用手段拆散,甚至壞了一個不名譽的孩子,她的處境和宋鳳池何其相似。
陳深的報應來了,自己的呢?秦御不敢深想下去。
若是他的女兒遇到了這樣的事,他會殺人!可是如果女兒心裏面已經有了這個害她的人,自己還下得了手嗎?
秦御捫心自問,卻沒有答案。他陡然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薑還是老的辣!他剛剛被陳深牽著鼻子走了,沒有發生的事,為什麼要去假設。
秦御的眼神剎那鋒利如刀鋒,視線漫不經心的在陳深身上划過,輕嗤了一聲,那份刻意收斂得屬於年少時的霸道和傲慢全部外放了出來,即使在陳深這個老狐狸面前,氣勢也不見半點遜色,還隱隱多了飛揚之意。
「陳總,我不是你,你的路,我不會走。我們原本走的也不是相同的路。」
陳深目光深深地望著面前的青年,兩個人都是坐著的姿勢,不過一個是在椅子上,一個是在輪椅上,高度差不多相同。
他們的氣勢也是極相似的。忘年交呵,陳深唇角勾了勾,清雋的眉目猶如籠罩著冰雪。一個是利劍出鞘,鋒芒畢露,一個是匣中藏劍,隱而不發。
兩人視線膠著,刀光劍影。
半晌,陳深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拉平,眼裡有著欣賞,更多的卻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擔憂。
這男人是盤踞的老虎,是騰飛的雄鷹,而那個小姑娘,只要一想起來就讓他心頭柔軟的小可愛,卻像是某種嬌~軟的小動物。
自以為兇狠的吼叫,不過是甜又媚的喵喵聲,被精心豢養著的寵物,哪裡有半分真正的野性,偶爾亮一下爪子,主人寵著,不過是留下幾道抓痕,一旦失了寵,最先被拔掉的就是指甲。
陳深想,他還是要回一趟美國,接受世界上最先進的手術和治療,忠叔曾經的苦苦相勸他可以不顧,但他一定得好好活著,只有活著,才能護住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免她們經受風雨,免她們人生憂苦。
他虧欠的太多,需要下死力的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