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那孩子,真的願意原諒自己這個失職又失敗的父親嗎?她會嗎?陳深無數次地在心底問自己。
「算了,不說這個了。」宋雲致故作輕鬆地轉移了話題。
她咬著唇,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當初……為什麼要買我的那幅畫?」
「你說的是以你母親為原型的《洛神圖》吧?」陳深讓自己平復了一下情緒,他溫聲說道:「你臨摹的那幅《洛神圖》就連跟了我幾十年的心腹,都被你騙過去了。別說忠叔了,就是我自己,也差點上當。無論是繪畫的筆觸、技法,還是做舊的工藝,全都無可挑剔。只是字上面,你還有些稚~嫩,我也是靠這個才認了出來。」
陳深說到最後,話語裡面含~著十分的得意,他為寶貝小女兒的才華感到驕傲。
「是嗎?」宋雲致彎了彎唇,神采飛揚地說道:「我的那幅畫,真的有這麼好?」
「當然,你不知道秦老爺子和秦老夫人有多喜歡你。」陳深很樂意談及一些輕鬆的話題。
「你就是靠這個認出我的吧。」宋雲致有些欲言又止,她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是說,除了長相,還有這幅畫,你確定了我是你的女兒?」
「芝芝,你說……你說……你承認我是你的父親了?」陳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激動地從輪椅上面站了起來。
「我……」電話這一邊,宋雲致無比懊悔自己的失言,「我……我沒有。」
越是說到最後,她的底氣越來越不足。
陳深開心地就像是一個孩子。
他原地不斷地踱步,「芝芝,算了……我們不說這個,爸爸不為難你了……」
陳深因為太過高興,脫口而出心裏面想了無數次的那個稱呼。
隨後,他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了,一時間愣在了那裡,十分忐忑地等著宋雲致宣判他的死刑。
然而,宋雲致卻像是沒有聽到陳深脫口而出的那個稱呼一樣,她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想……我母親當年,她心裏面是有你的。」
宋雲致輕聲說了一句。
「當年,在我們居住過的一個院落,我姐姐後來搬進那裡去養胎,結果發現了你的畫作,還有很多書信,全部都是唐詩和宋詞,是你寫的吧?因為我和姐姐發現,信紙上面的筆跡和畫上的題跋完全一樣。」
「芝芝,你是說……你是說那些信,你的媽媽沒有燒掉?」
驚喜一個接著一個,陳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一顆心如墜雲端,腳步輕飄飄的,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
不會是夢吧?這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美夢?!
夢中,鳳池是愛自己的,否則,她不會一直保留著自己的書稿。甚至,促成了自己和兒女們的相認。
夢中,芝芝這個小女兒忘掉了對自己這個父親的恨意,和自己平和的說著話。
陳深苦笑,如果是夢,他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