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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散盡,雨過天晴。金夢整整昏迷了三天,但醒來後像是丟了心的人。
醫院長廊被明媚的陽光映得通亮,連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都變得甘冽怡人。
金涵宇推開病房的門,入目的是身穿藍白橫條病服的金夢,坐在窗前,長發披散在後背,光影交錯間,纖瘦的背影生了虛幻。
從藝術中心離開,在醫院養傷的這些日子,金夢日日如此。
金涵宇皺了眉頭,朝她走去。
金夢聽到腳步聲,微微頓了片刻後,繼續手中的雕刻。
她身前的半型雕像,正是那塊經歷了高溫焚燒的白色隕石,白色隕石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但她心心念念的人。卻從此在她的世界消失。
想及此,金夢眼眶一濕,她用力眨了下眼睛,讓自己平復下來。
一刀刀地繼續著手中的工作,白漾的劍眉,白漾的鼻樑。還有他有神卻冷漠的眼睛,每一刀下去精準無比,幾乎把白漾的神魂雕琢出來。
一分一秒悄然流逝,金涵宇久久站在她身後,而她也沒有停下來片刻,一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許,這樣才能平復她悲愴的內心。
終於,金涵宇開口了,「小夢,你在雕刻什麼?」
金夢淡淡揚聲,「白漾!」
她吹掉雕像的灰,又用布條擦拭著雕像的面龐。聲音淡如清風,「我曾經答應過他,要給他雕一個石雕像!」
金涵宇何嘗不知道金夢現在的心情,這個傻丫頭,對白漾用情至深。但他這些天也沉浸在極度的羞愧中,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小夢,對不起!」他低沉的嗓音,透著真誠,涵蓋著深沉的愧疚。
金夢眼底划過一縷光,但手裡的工作沒有停下。
「原來,原來是我拔掉媽媽的呼吸管,那個劊子手,是我……我才是殺人兇手!」
金夢不喜不怒,淡定地回了句,「想起來了?」
「那天爆炸受到衝擊我暈倒了,但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時,都記起來了。」
金涵宇靠在窗前,目光看著窗外的花園,「我去找了古叔,他也告訴了我一些真相,一直以來,是我誤解了你和爸。」
他看向金夢蒼白的小臉,滿臉羞愧,「小夢,對不起,是哥哥對不起你。」
他才是那個小人,那個一直錯怪妹妹,誤會妹妹的小人。
金夢注意力全數集中在雕像上,石像的面部輪廓,上半部分已經有了雛形,她嘴裡念叨著,「白漾的眼睛特別好看,眼角微挑,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彎彎的弧度特別迷人,可惜他就是不愛笑;他特別喜歡皺眉,導致眉心不皺起時,也印有刻痕……」
金涵宇靜靜地看了金夢好一會,才轉身離開。
門外,元壤帶著一束香檳玫瑰來探望金夢。他對妹妹的悉心照顧,金涵宇看在眼裡,可是,現在這種情況,金夢不可能接受他。
他回頭看了眼金夢,再看向元壤時,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惋惜,拍了下他的肩,先行離開。
元壤走進去,把花放在桌子的另一側,來到窗台前。
陽光很媚,特別是灑在雕像上,煥發出盈盈的光澤。他轉眸看向金夢。她的側顏很美,如一朵嬌弱的玉蘭,淡淡吐露芬芳。
她的心思全數集中在石雕雕刻上,哪怕自己站多久,她都不曾抬眸看自己一眼。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
對元壤而言,只要自己還能站在她身邊,走近她的生活,他願意等,哪怕是沒有回應的等待,他都心甘情願。
有一種愛,叫一眼萬年,就像他對金夢,逃不開了。
2123年。
夜色朦朧蓋著一層迷霧,飄著淒迷的細雨,淅淅瀝瀝的雨點砸落在白漾的臉上。
轟隆一聲,悶雷敲碎了夜的寂靜。
「白漾,白漾……」
由遠及近的呼喊聲,攜著雷鳴從不遠處傳來。
躺在山坡下方的白漾。眉宇抽動了一下,漸漸睜開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空氣夾著雨腥,還有一絲荒涼。
這是哪兒?
面對這陌生的環境,他理不清,金夢呢?
他不是在著火的藝術中心嗎,怎麼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