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白看了他一眼, 而后起身点了蜡烛, 回过头就看见成渝一脸悲催的缩在床上, 窝囊的像只没毛鹌鹑,盈盈烛火照耀下显得可怜巴巴的。
慕浮白扯过一把椅子往床边一坐, 面无表情道:聊聊?
成渝干咽了口口水,脸色苦的堪比寒风中的小白菜:那就聊、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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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 周青灵端着药碗走到练功场,只见成渝不在, 慕浮白瘫在藤椅上, 手中破天荒的没拿话本子,而是望着天发呆。
周青灵走过去:成渝呢?该喝药了、
慕浮白目光继续望天:走了。
走了?周青灵一愣,眨眨眼:山上就这么大, 能走哪去?
回尚央山了。
周青灵一顿, 手中的汤药晃了一下, 他呆愣了片刻,而后声音低了一些:哦, 这样啊。
周青灵将药碗放到藤椅旁边的小桌子上,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道:从师父带他上山那天起, 我就猜到总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周青灵顿了顿,道:你就没拦拦他?
他是尚央山少主, 当年流落在外才被捡回秉风山,现在想要回去重建自家门派,我用什么理由拦?慕浮白看了一眼周青灵,道:若是有一天你也要回太乙谷当那劳什子神医谷主,我一样不能拦着。
你可拉倒吧,太乙谷那破地方哪有秉风山好。周青灵摇摇头,道:成渝现在练成了风雪剑,出门倒是不用担心受欺负,就是身子还是有点差,还是得补补。秉风同尚央关系复杂,若是送东西也怕尚央其他人多想,要不让欧阳跑一趟,我配几副药给成渝送过去?
慕浮白白了他一眼:别像个天天盼儿子的老母亲似的行不行,他离了你的药死不了。
行行行,我多事,那是我小师弟我还不能操操心了?周青灵看了看慕浮白:你还说我,你这一脸没劲活下去的表情怎么回事?
慕浮白望着天没说话,满脑子都是成渝昨天晚上可怜巴巴絮絮叨叨说的那些话。那些话他自然是听不懂的,可连蒙带猜大概也猜出了是什么意思,再加上后来同那废物谈了许久,他也算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可生活了二十几年,他的人生,一起生活的这些人,他们的经历,甚至以后会发生的事,真的只是别人笔下的一个故事?起承转合,喜怒哀乐,团聚分离,全都要按着别人的心思来?
凭什么?!
慕浮白越想越烦,烦着烦着就又开始想那废物本身被发现了瞪着眼睛一脸惊慌的表情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慕浮白从怀里掏出昨夜成渝留下的那个木雕小鱼,只见那木雕刻的坑坑洼洼,一看便是新手搞出来的东西,但那小鱼摇头摆尾,活灵活现,大脑袋看起来又有些呆,那呆劲同成渝竟还有些相似。
慕浮白手里摩擦着那小鱼,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
大师兄,你和我说实话,周青灵突然开口,道:以前教成渝功夫始终也没见你多上心,闭关期间却突然就让他学跳了好几个级别的风雪剑,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已经预想到成渝要走了?
慕浮白继续沉默没说话。
他确实有这种感觉。
自从成渝天天和老头儿一起凑在他身边絮叨让他闭关开始,他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成渝怕是快要离开了。他不愿意闭关修行,一方面是真的懒,另一方面也是在避着这莫名其妙的预想若是他始终不闭关不承袭掌门之位,那个废物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可最后,到底还是不愿拂了那人的意,看着那人醉眼朦胧一个劲念叨的样子,心里不忍,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能让这人少皱些眉头也是好的。
哪怕最后心里难受的还是自己。
慕浮白望着天,回想起成渝昨夜说的话,自言自语道:故事已经写好,就一定要按着它来走么?哪怕明知道最后结局不好,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旁边的周青灵噗嗤一笑,道:大师兄,魔怔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你这问题可是挺有意思的。
周青灵看了看慕浮白:别人我不知道,可是你慕浮白,难道不该是即便被写进故事里也会将笔抢过来随着自己心思写下去的人吗?
慕浮白一愣,转过头看向周青灵,而后伸出手拍了拍周青灵的头,道:没白养你。
喂喂!周青灵捂着自己的头:要拍拍成渝去!我脑子可金贵着呢!
怕什么,欧阳又打不过我。慕浮白一起身抻了个懒腰,往远处走去。周青灵朝着他的背影道:干嘛去啊你?
慕浮白头也没回,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懒洋洋道道:抢笔去。
一个月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霄城的大街小巷笼罩在朦胧烟雨里,比平日凉快了不少。因着下雨,街道上人比往日少了点,就连平日里热闹杂乱的小饭馆此时也略显的清冷了一些。
一片朦胧烟雨里,一个配着一把长剑、奇奇怪怪的少年走进了酒馆。
这少年长得极为俊俏,面如冠玉,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又圆又亮,腰间一把长剑看起来十分名贵,只是因着灰尘看起来有些陈旧,若是仔细看去那剑鞘的凹槽里还残留着不少木头渣滓,最奇怪的是那长剑还时不时的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少年一边走着,一边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他走进饭馆坐下,将时不时发出声响的长剑放到坐上,招呼店小二点了些饭菜,而后一本正经的对着那长剑训起话来。
你不能这样,总嗡嗡什么啊?被大师兄扔到柴房好几年你老老实实的一点动静不敢出,我这不过就带你下个山,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是,我也想大师兄,可你是把剑好吧,既然都已经被送给我了,能不能有点随主子的觉悟?想大师兄归想大师兄,偶尔嗡嗡一声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少年说完,那剑就像是不服气似的继续嗡嗡。店小二端着饭菜走过来,好奇的看了看那桌上的剑,而后笑着对那少年道;这位客官,今天下雨,可要喝点小酒去去湿寒?
不必了。少年刚刚说完,就听桌上那佩剑的嗡嗡陡然转了个调子,一下子急促起来,听起来十分着急。少年叹了口气:行行行,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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