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希恩低下头,他摸了摸自己心脏处,猛烈的跳动虽然只有一瞬,但格外的真实。在那一刻,沿着流动的血液,他好像能与面前的人感知到相同的痛苦。
就像褪去所有,独自冻结于深海之中。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在精明的头脑没有反应过来前,希恩看着自己抬起了手,摸了摸那黑色的短发。
意料之中的沉默。艾瑞克斯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有什么破碎的影像在脑中卡顿的倒放,这样亲密的动作,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母亲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生病了。希恩收回了手,声音很轻,我不会
那句话没有能说完,因为有人像巨型树懒一样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上半身。希恩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就像时空交叉后另一个自己在发言。
他刚刚的思绪完全断了,就像一场错觉。
第88章 深涧12
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希恩侧过头, 他隐隐从那黑色的短发上闻到了雨后泥土的气息。
可能是三天前。拥抱着他的人回答犹豫。
松手。希恩说,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真的吗?黑发青年表情有点尴尬,他连忙松开手, 退回到自己位置上。
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去清洗一下自己, 然后睡觉休息。希恩说, 明天早上你还有课,不是吗?
确实,我是应该回去了。艾瑞克斯望了眼时间,不过,希恩, 你怎么知道我早上有课的?
希恩微微愣了下,沉默片刻:我记得所有人的课表。
所有人的课表?艾瑞克斯神情有点呆滞,我们学院里至少有上千名学生, 你怎么可能记得所有人的课表?
你可以离开了。希恩收回目光,忽然感觉耳边的声音格外吵闹。
希恩, 你是不是在不好意思啊。艾瑞克斯摸了摸下巴, 像是发现了什么蹊跷, 因为被我发现记得朋友的课表。
我要休息了。希恩说。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艾瑞克斯站起身, 走到门边忽然停下了脚步, 希恩, 我们现在还是朋友, 对吗?
过了会儿, 背后传来轻轻的嗯声。
我知道了。 他嘴角微微勾了下, 轻声说, 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玛尔斯殿下
艾瑞克斯阖上门, 抬头就看见了玛尔斯。玛尔斯穿着一件刺绣样式的黑色丝绸衬衫, 头发梳理地井井有条,手里拎着一只精致的红漆木盒。他沉默地倚在墙边,似乎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殿下,我艾瑞克斯的喉头滚了滚,对方那天的警告犹在耳畔。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这么巧的撞面。
他低下头,心里已经做好了承受对方怒火的准备。
玛尔斯沉默地与他擦肩而过,往他刚刚出来的房间去了。
艾瑞克斯扭过头望向玛尔斯的背影,什么争执都没有发生,对方就像默认了他的存在一样。
殿下,您怎么回学校了?不是说要接待东洋来的使者吗?希恩说。
已经结束了。我又不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剩下出风头的场面还是留给其他人吧。玛尔斯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
而且我给你带了东西。这是东洋那边的食物,叫作米。玛尔斯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只手心大的小碗,他们会用东洋的茶冲泡米,配上一些鱼肉,味道十分别致。
希恩接过细长的木勺,望着面前白色颗粒状的食物微微出神。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玛尔斯轻声问。
不是。只是没有见过。希恩低下头,舀了一勺米粒放入嘴里,很柔软的食物,很好吃。
我当时看见得时候,就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的。玛尔斯声音有点得意。
这种特供的餐食应该是东洋使者为皇室成员专门烹制的。希恩放下木勺,望向玛尔斯的眼睛,我现在吃得是属于您的那一份吗?
玛尔斯愣了一下:有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
这样不合礼仪,殿下。希恩叹了口气说,这是皇室才能享用的食物,我没有享用的资格,如果被人看见
那又怎么样?玛尔斯学着希恩的样子跟着叹了口气,他们现在都已经当真了。
您指的是什么?希恩微微皱眉。
你是我情人的这件事。玛尔斯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
为什么会这样?希恩愣住了,他感觉自己昏睡的时候,可能错过了什么事情。
玛尔斯支着下巴,回想起那个雷雨交加的下午。他也没想到自己在收到兰伯特传来的消息后,会在会议讨论的关键直接离席,然后直接闯进光明教廷,粗鲁地打断了赞格威尔主教神圣的布道会,当着一群教众的面将他们未来的圣子直接掳到了学院。
因为这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举动,他已经彻底成为贵族们下午茶时刻的谈资了。
不知道,应该是以讹传讹的结果。玛尔斯说,谎话说多了,人人都当真了。
您也当真了吗?希恩说。
玛尔斯神情微微僵住了,望向坐在床上的男人。
在这短短的几秒里,他的情绪发生了极为跌宕的转变。您也当真了吗?这句话很有意思,搭配上不同的表情可以暗示截然不同的意思。玛尔斯想,如果希恩是微笑着说的,那就代表对方有和他一样难抑的冲动,他可以主动点直接表明自己的心迹。如果希恩是愤怒着说的,那就代表对方嫌恶更加亲密的关系,他也可以装出被冒犯的样子蒙混过关。然而,他忘记了,希恩就是希恩,这个男人鲜少流露真实的情绪,他就像一个精密的零件,能轻而易举控制着自己的神情,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破绽。
那张完美的脸上不会在他面前出现雀跃,更不会出现恼怒。
他永远是温温和和的,就像午后花园里的橄榄木,知更鸟可以停在它的枝头鸣叫,常青藤可以攀附它的主干生长,孤独的少年也可以在它的沉荫下入眠。他们亲密无间,相依始终,却都无法等到橄榄木开口的那一天。
有时候会。玛尔斯直视着希恩的眼睛,想看清橄榄木真正的情绪。
然而他失败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已经习惯你无微不至的服侍了,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小部分。玛尔斯微微阖眼,神情有点颓废,不要误解,就是字面的意思,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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