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房间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薄衍的问题。
他忽然笑了笑,那你们想知道,那个狗仔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队长!一脸青青紫紫的伍阳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脚下,痛哭流涕地忏悔:我一直在后悔,这几年我真的一直在后悔!当时我年纪小头脑不清楚,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队长你原谅我吧!
是吗,你后悔了吗?薄衍嫌恶地一脚踢开了他,嘉瑞传媒是吧?你现在混得倒是风生水起,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向我忏悔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陈子源趁机补刀,试图替自己博取一点薄衍的同情,队长走后你和老大合起来逼我先解约,然后才假惺惺地无奈退队,伍阳你根本毫无愧疚之心!
薄衍阴沉沉的目光移到尤程西脸上。
等一下,陈子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面无血色的尤程西,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堪称恶毒的笑容。
这一秒,陈子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双腿瞬间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你本来是想撞姜意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撞到了你最喜欢的队长,不是吗?
*
凌晨三点,练习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姜意浑身**地仰躺在地板上,微微喘息着调整呼吸。
来,先喝点水。唐泽从架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俯身递给他,自己也弯腰坐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今晚的他的状态有些疯狂,唐泽刚开始还能跟上他的频率,一个小时后就很勉强了,最后干脆放弃练习当个沉默的观众。
姜意撑起了上半身,咕噜咕噜地吞咽了几口,用手背抹去唇边的水渍,谢谢。
没见过你这样练习的,简直是拿命在拼。唐泽伸着两条大长腿,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眉眼发光的青年,小意,你还年轻,真的别这么拼。
姜意弯了弯眼睛,年轻时不拼,等老了再拼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唐泽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快又一本正经道:我说认真的,小意,你这练法很伤身体,你的腰还好吗?
姜意没接他的话茬,重新躺回到地板上,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着雪亮的灯光,因为心里一直很害怕,也不知道除了拼命练习还能做些什么。
出道前害怕不能出道,出道后害怕在舞台上出现失误让粉丝失望。
而自从薄衍走后,他害怕一旦松懈下来,他就会彻底被击垮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你太小了,却总是把别人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唐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没必要这样,你这瘦瘦弱弱的肩膀哪里能承受那么多重量?
姜意摇了摇头,我没有想揽别人的责任,我只是过不了自己的心里的那道坎。
刚开始他只是想证明他留下来是对的,渐渐就变成了一种近乎信念的执着。
他不知道离开Hts,他的存在还有没有意义。
青年说话时脸上的神情很淡,可唐泽却觉得他像一只精致漂亮的陶瓷娃娃,脆弱易碎且弥足珍贵。
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冲动之下他忍不住俯身,着了魔似的想要用手拂开青年额前汗湿的黑发。
姜意却条件反射似地偏了偏头,不自在地躲过了对方的碰触,好像三点多了,我今晚就在练习室睡,你呢?
唐泽骤然回神,立即尴尬地直起腰板。
太晚了,会打扰到室友,我也不回去了。略有些慌乱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墙壁,我们就在练习室凑合一晚上吧。
姜意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来,我拉你起来。过了几秒,唐泽率先起身,尽量若无其事地朝对方伸出手。
温热湿润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他心上。
与此同时,练习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30章
猝不及防见到令他心烦意乱的罪魁祸首,姜意微微怔了几秒。
薄老师?唐泽扭过身去,一脸惊讶地问道:这个点您怎么会来练习室?
薄衍的目光落在两人还没来得松开的双手上,英俊立体的面容瞬间黑了八度。
姜意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一把甩开了交握着的手。
你们俩、在干什么?薄衍当即化身喷火龙,眼睛都快要喷火了,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姜意眉头一皱,冷着脸回道:关你什么事?
他对自己刚才条件反射似的慌乱感到非常不爽,简直是莫名其妙。
薄老师,我们是在练习
滚!简单粗暴的一个字打断了唐泽的解释,下一秒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薄衍语气生硬地改口道:请你现在出去,我有话要跟姜意说。
唐泽有点被薄老师浑身压不住的戾气吓着了,但还是犹豫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姜意,小意?
据他所知,以前Hts队内时期这两人的关系最差,节目录制以来,薄衍又几次三番针对姜意,这次来势汹汹,指不定是想对姜意怎么样。
以小意这副小身板,可禁不起人高马大的薄老师打一下什么的。
姜意单手撑在地板上,轻盈地起身,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该出去的人是你。
姜意。薄衍低低地唤了一声,克制着心里翻涌的酸涩和嫉妒,给我十分不,给我三分钟,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练习室内其他两人都愣住了。
这会儿唐泽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些不合时宜,我我先出去。
练习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姜意率先开口,打破练习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不知道你在。脚下一动,薄衍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我只是睡不着,想想来你练习的地方待着。
好像这样就会离你更近一点。
姜意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睡不着的?哦不对,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你是应该睡不着站住!
是,我夜夜睡不安稳,那你呢?练习到三点都不休息,你以为你是铁打的金刚不坏之身吗?薄衍停了下来,可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值得吗?
你吼什么吼?姜意更大声地呛了回去:值不值得关你什么事?那我告诉你,过去的五年里我每天练得都比今天晚,你管得着吗?要你现在来假惺惺?
我薄衍哽住了。
这是他心里最痛的点,几乎一戳即中。不论他有再多的理由,他从心爱的人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五年,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空荡荡的练习室,一时变得极为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