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发似乎与钟清较较劲似的,无论怎么拨只要一松开手全都立刻跑回来,严严实实地盖住眼睛,来去几个回合后,钟清的的内心:少年你头发该剪剪了!
钟清注意到了云玦的发带,漆黑的一截绳子松松垮垮地系着大半的头发,略有些随意但是不凌乱,能看出来少年平时都是随意收拾的,钟清目测了下少年遮住眼睛那些碎发的长度,感觉这些头发应该可以绑到后面去,他于是抬起手去,慢慢地解开少年的发带。
云玦在钟清一走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天生警觉性高,那道视线几乎无法忽视,不知道为什么,在钟清靠近的时候,他的心跳的莫名其妙地快了起来,这感觉太陌生也太奇怪了,他总有种感觉钟清下一刻就要亲上来,就在他忍不住要睁开眼弹坐起来的时候,忽然他就发现,钟清侧过头开始偷偷摸摸地帮他绑头发。
绑头发???
钟清把那些少年遮住眼睛的碎发全部往后别,抬手把发带系紧了些。少年的碎发终于不再遮住眼睛,整整齐齐地被束了进去,钟清暗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舒服多了。
他望着那张脸,心想怎么会梦见你呢?你连胸都没有,你长得再像漂亮小姑娘有什么用?你也不一点都不温柔啊,毒舌起来怼得人吐血,一言不合就要把我推到河里去,打架比我还凶,几百米高的蛟说砍死就砍死,这哪里是田螺姑娘了?
想归想,钟清却没有移开视线,他脱下外套无声地抖开,轻轻地披在了睡着了的少年的身上。
钟清轻手轻脚地挨着云玦在他身旁坐下,后仰着靠在了树上,他抬起头看眼前的流萤飞火,毫无睡意。
大脑逐渐放空,他正在思考一些深刻的哲学问题,比如宇宙的起源在哪里,时间的尽头是什么,时空会在多少年后毁灭,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上帝,上帝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梦见和一个男人上床?
钟清侧过头看睡着了的少年,无声地道:你知不知道啊?什么,你问我啊?然后他茫然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啊。真是越想越活见鬼了。
少年动了下,钟清以为他醒了回头看去,却发现他只是睡梦中动了下,可能是靠着树睡不大舒服。眼见着他侧身要倒下来,钟清下意识抬手接住了他,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他抬头继续望着夜空沉思,或者说发呆。
差点暴露的云玦心中莫名松了口气,他其实一直清醒着,刚刚原是想回头,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正要睁开眼,谁料却被钟清接住了,于是只能继续装睡,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睁开了眼。
钟清并没有注意到云玦醒了,两只手指仍是下意识很轻地拨着少年的头发,他看着那盛夏夜晚风中的萤火。
云玦注视着钟清的侧脸,眼中的光动了动,本是想要装作自然醒过来,却不知道为何迟迟都没有出声。
此时,已经收到了天衡宗书信的祝霜正与几个师弟赶往天都府一带与钟清汇合。
一行人来到了天都府与太元宗两方势力交界处的夏狩城,祝霜将两只天衡宗的信鸟放了出去,然后回到客栈等消息。
两只彩羽的信鸟扇着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这些信鸟是天衡宗专属的通信工具,在五年前才出现,是祝霜亲手养的,这原是一种名叫狩狩的鸟,居住在天衡宗境内的忘忘山,它们智商极高,天然对各种灵力非常敏感,且有着极强的追踪能力,祝霜平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养些小动物,他发现了这种鸟后就费心思将其训练成信鸟,还送了钟清几只,当年钟清第一次看见这种鸟的时候,脱口而出两个字,鹦鹉?
经过观察钟清很快发现这种鸟和鹦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是妙妙真人觉得鹦鹉这个名字很好听,就拿这名字给这种信鸟命名了。
此时,两只鹦鹉正在挥着翅膀朝着北方飞去。
第59章
流萤飞火的原野上。
云玦与钟清正在一前一后地走着。
钟清不知道, 为什么这个少年又生气了?他什么也没有做啊!他连一句话也没说啊, 这少年一睡醒睁开眼就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具体表现就是无论钟清说什么,少年再也没搭理他, 两人一起赶路, 少年离他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 好像靠近点就无法忍受一样。钟清一脸懵逼, 为什么呀?都说小孩的天三月的脸说变就变, 但也没有你这么善变的啊!
在多次试图沟通无果, 甚至连装病也完全没有用后,钟清喊道:不是, 你能告诉我, 我怎么了吗?你怎么一睡醒就对我这态度啊?我在你梦里得罪你了?
云玦终于停下了脚步,我送你去附近的城镇,你回天衡, 我们不要再见了。少年没有回头,声音冷若冰霜。
为什么啊?钟清满头雾水,我们俩不是聊得挺好的吗?你怎么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啊!太无理取闹了吧?重点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云玦走在钟清的前面, 他的眼神似乎微微变了些, 声音却没有变,依旧是冷冰冰的, 随你怎么说吧。说完这一句, 他再也没有说话。
什么叫随我怎么说吧?我就问你一下为什么啊?就问一下也不行的吗?钟清发现他又追不上前面的这少年了, 黑暗中萤火的辉光虽亮,却无法照清楚少年的背影,钟清在黑夜中视野有些模糊,眼见着要把人跟丢了,他喊道:你等一下我啊!你是怎么看清路的?
云玦的脚步停了一瞬,却仍是继续往前走了。
钟清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难以捉摸,他自己快步跟上了云玦。
萤火从少年的脸庞旁飞过去,少年黑漆漆的一双眼注视着前方,看也没有看钟清一眼。
钟清看了他半晌,道:行行,我给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好吧,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回行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但是你说说这能怎么办呢?
云玦依旧没说话。
钟清道:不是,我跟你道歉了也不行啊?
未解之谜,他到底做什么了啊?
钟清认真地反思了半天,道:你这是因为我亲了你一口?还是因为昨天我说你身体不行?他继续道:如果是前者的话,我说了我当时在做梦,我脑子不清醒,那是个意外,我给你赔不是好吧?要是后者的话那你身体确实不行啊。最后一句话钟清说的声音有些轻。
果然是个男人就受不了这话,云玦原本不想理会钟清,听见这一句话回头盯了他一眼。
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吧?钟清道:其实早.泄这种事情真的很正常的啊,你以后自己多试试就好了。
云玦一瞬间脸都青了,想要出声辩驳,却在说出口时换了一句,你能闭上嘴吗?
钟清慢慢地笑道:可以吧。
云玦继续抬腿往前走。
钟清很轻地勾了下嘴角。他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亮光,看上去像是个城镇的样子。
云玦望着那个方向,眼神变了变,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此刻心中的感觉。他有种直觉,他与钟清绝不能够再待在一块了,两人走的越近,他心中就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冒出来,不安、心烦意乱,又有些无所适从,他并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可能去天衡,一切在这里停止就好,再多一步谁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变数。
就在云玦面无表情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头发忽然被很轻地拽了下。
云玦回头看去,钟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云玦皱着眉头盯了他一眼,重新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头发又被很轻地拽了下,好像还被摸了摸,云玦并没有理会,只是脚下暗自加快了步伐,可没一会儿,那只手又伸过来很轻地摸了下他的头发。
在第无数次后,忍无可忍的云玦终于回头看去,你在干什么?!
钟清:哎所以我可以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