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不说话不行,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天下皆知你们天衡与天都府有仇,你们怕天都府的龙珠对你们不利,索性先下手为强,杀了人全家,抢了珠子,再嫁祸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朝天宗头上去,又找来我们陪你演戏,这不更是合情合理?
在道门混日子,牢记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锅不能乱背,钟清虽然不知道这人忽然抽什么风,但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回应,他道:我听闻太元宗的老祖宗痴迷长生之术,几十年如一日潜心钻研,为了炼丹派弟子满世界搜寻龙骨龙甲,看上了小宗派世代相传的宝物,顺手就灭了夺过来,为了几块龙骨让人家破人亡这种事情你们可是干得顺手无比,都说天都府这颗龙珠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元宗哪个炉鼎里面?
那太元宗修士闻声拍案而起,眼神阴冷,你再说一遍?
钟清不紧不慢道:贼喊捉贼这招早就不新鲜了。这世上做什么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太元宗与天都府地界相邻,杀了人就能跑,天衡宗离天都府还隔着几千里路,中间还隔着个海,杀了人我们一大群人往哪里跑?跳海吗?此事能做的不留一点痕迹,想想都该知道谁嫌疑最大。
那修士还要说话,被另一个修士喊停,这个修士钟清真的认识,紫微宗大弟子,谢丹,以前打过几次交道。
在自己的地盘上闹成这个样子,紫微宗自然要出面调停,谢丹道:诸位既然不远万里来到此地,都是为了找出真凶还天都府弟子一个公道,危难之际大家自当同心协力,切不可自乱阵脚,此事必然是有邪宗作祟。又称,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天都府那位失踪多日的少公子,保护他免遭毒手。
这位紫微宗大弟子这么些年一张口说话还是一股熟悉的诸位都来看我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与和平的圣母味道,配上那个永远挂在脸上的招牌似的微笑,仿佛是个极好商量的人,但从那份笑容中隐隐约约露出来的一点凛然,让人能感觉到这位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是。来之前妙妙真人就告诉钟清了,紫微宗没有简单的人。
太元宗这些年还是给紫微宗几分面子的,见谢丹出来调停,那修士没有再发作,钟清也见好就收。
钟清看了眼身旁的叶夔,叶夔一直坐着没说话,这也是钟清与妙妙真人嘱咐的,让他最好别开口,他也确实完全没说过半个字,只有那太元宗弟子拍案而起的时候,他手边的剑匣震动了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那太元宗弟子明显是与叶夔有恩怨,但是叶夔给人的表现就是他谁?不记得,不认识,不知道。钟清心知自家师弟就这德性,只能想着等这边结束后再找个时机问问他。
钟清转回视线,一回头发现紫微宗大弟子谢丹正在望着他,见他望过去了,这位紫微宗大弟子微微笑了下,那是一个礼貌性的、绝不会出任何差错的笑容。
紫微宗金佛海境内,飞来峰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坐在一块圆形的山石上,听着手下和自己汇报着什么。少年穿着身深灰色的窄口长衫,领口还打了块黑色的补丁,此时他正皱着眉聚精会神地听着,不让自己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忽然少年打断手下道:等会儿?!他们说是我们干的?
那手下道:是。
少年环视了一圈自己面前五六个人,这些人大多瞧着七八十岁的模样,用钟清的话形容,就是看了让人顿时同情之心大起,条件反射就想要起身让座的那种老弱病残,少年看着这群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慢慢地道:人真是你们杀的?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少年的眼睛里忽然冒出奇异的光芒来,仿佛激动万分又极力克制,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养精蓄锐就等着今日!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少年站起身遥对着紫微宗的方向道:煌煌真天,万剑朝宗,狗日的叛徒们,老子回来了!
一群老头吓得脸色都白了,少主,您别这么地大声喊!这里可是紫微宗的地盘,咱们要是被发现了,全都跑不掉!
众人忙将少年拽了下来,一只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少主,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有力气杀人啊?不是咱们做的,是他们查不出是谁干的,便推到了咱们头上。
少年看着死命拽着自己的手下,冷静了半天才道:狗日的,这什么事儿都赖我们头上啊!
另一个手下顺口低低接了一句道:是啊,我们都这么惨了,还什么都赖我们头上。
第84章
天衡宗去向天都府借龙珠, 却意外发现天都府满门被屠,天都府老宗主死于非命。道门人人自危, 在紫微宗的牵头下,紫微宗、太元宗、天衡宗三大宗门齐聚白玉京,向天下修士许诺会查明真相还天都府一个公道。然而实际上,三大宗门内斗不断, 彼此谁也不相信谁, 太元宗暗指天衡宗与天都府有世仇, 而天衡宗指出太元宗心术不正觊觎龙珠已久, 最后还是紫微宗站出来打了圆场, 将一切事情都推给了在销声匿迹多年的邪宗朝天宗。
那这事情确实是朝天宗做的吗?
紫微宗大弟子谢丹看着仰着脸问自己的小师妹, 他蹲下身伸出手去替她整理了下绣着紫薇花的袖口。
阿迟觉得呢?
小师妹看着自家大师兄,良久才道:我感觉不是他们做的, 我觉得一定是更加可怕的人做的,他们现在正藏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 就像是一群鬼一样。她解释道:鬼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一下子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可能在你睡觉的时候鬼就在床边看着你,你出门后它们就躲在你的房间里, 还会睡在你的被子里, 太可怕了。
小孩子说的鬼显然和魂魄不大一样, 她说的更像是民间传说中的厉鬼, 一种怨气集聚的怪物, 谢丹道:这个世上没有鬼, 真的有,我们修道之人也不会怕它们。
阿迟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纠结,她拉着自家大师兄的袖子,道:师兄,师父的病好些了吗?
谢丹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阿迟顿时反应过来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自己也忙抬手捂住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钟清事后问叶夔,你和太元宗修士有恩怨吗?
没有。
你若是与人没恩怨,人家刚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针对你呢?
叶夔面对钟清的盘问,道:我不记得了。
钟清道:可是人家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就没有想起些什么吗?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人家才会这么针对你啊!
这种毫无营养的车轱辘话说了半个时辰后,叶夔的耐心耗尽了,他面无表情道:可能我杀了他全家。
钟清点头道:这就对了。
叶夔:
钟清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就说了人家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你,太元宗的人说那番话肯定是要试探些什么,估计又正好想起与你的恩怨,所以借题发挥了。钟清看向叶夔道:早就和你说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别到处得罪人,现在道门这风气太烂,弟子们犯的错全算师兄头上,我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