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别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招来。
白歌行仿佛被钟清提醒了什么,本来灰扑扑的脸刷一下白了,不、不会吧。他不自觉地挪了些位置,靠近了钟清。
鬼灯忽然笑了一声。
钟清见白歌行这副疑神疑鬼的怂样,怕他知道这灯会说话,再把他给吓死了,他自己在心里与鬼灯沟通。
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鬼灯很热情,好些年没人同他聊天了,钟清一同他说话,它立刻同他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这地方你们恐怕出不去。
鬼灯告诉钟清,他们所处的这地方确实不在道门中,当时它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唤醒,正好发现了这三人身处险境,于是出手相救,将他们带来了这地方。准确来说,这地方是一处幻境,周围的一切都是由这盏神秘的鬼灯所化,而他们现在其实是在这盏灯中。而事情麻烦就麻烦在,它只能将他们带进来,却不知道如何将他们带出去。
钟清:
鬼灯难掩期待地道:不如你们就永远留下陪着我吧?
钟清一听这话疑心忽生,你是真的不知道出去的办法,还是你想要把我们留在这里陪你?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当时的氛围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钟清: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黑暗中的灯火幽幽飘荡开,好久才响起一个声音,讳莫如深,很难说。
钟清已经开始怀疑这盏灯怕不是什么邪物,或者什么邪灵,把他们困在了这里,再用花言巧语来蛊惑人心。
那鬼灯看穿了钟清的想法,重申道: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们。
你究竟是什么?
两三点火焰落入水中,再响起来的声音异常的空灵,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我应该是个镇邪的法器,用那些修士的话来说,我是天机。但其实我都不是。在短暂的消声后,它给了一个很奇怪的描述,又像是某种暗示。
我是万物之机枢,造化的前因,是过去已经发生之事,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我是这世间万事万物的来历与后果。
钟清: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合在一起却又真的不像是人话。
你到底能干什么?
鬼灯似乎早就料到了钟清的反应,放缓了语气,简单点说,我知道这个世上所有的事情,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你能预知未来?
不能。
我只能看到已经发生的未来。
有点意思,说说?
我已经将所有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不能再多说,万事自有其规则。用你们的话来说,鬼灯在这里停顿了下,似乎在回忆,天机不可泄露。
可你什么都没和我说啊。
我已经说了。
钟清:钟清原本想套会儿话,结果这一圈绕下来,什么也没刺探出来。他一时也不知道这灯是装神弄鬼,还是真的另有玄机。他在袖子里握着云玦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些,忽然他道:等等,你刚说那些修士说你是他天机,有人见过你?
一旁的白歌行正在怨天尤人,听见声音懵逼地看向钟清,啊?
不关你的事,你继续哭。
白歌行:
那鬼灯道:这山上许多人走来走去,偶尔会遇到些,倒是不曾见过面。
电光火石间,钟清的脑子里的线索自动串了起来,紫微宗一代代自杀身亡的掌门,那块刻着机窍二字的残碑,天相道人在长生殿中扬手洒下的铜砂,一落入炉中就变成了汤汤金水,残碑另外两个分辨不出的字自动拼凑完整,赫然是问天
紫微宗那些疯了的掌门,生前和你沟通过?
鬼灯对此并不避讳,我见他们冥思苦想却不得解,曾指点过他们一些,对了,有一个是你认识的,叫
长星真人?
鬼灯被打断了,接着钟清的话道:也有他。
他百年前自杀了。
他比一般人要痴些。一句话轻描淡写,也不见什么感慨或是惋惜,平平淡淡的。
他为什么会自杀?你跟他说了什么?
天机。
幽蓝鬼火纷纷而下,两百年前坐在崖上沉思的少年之身影,仿佛还依稀可见。
钟清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意间解开了紫微宗历代掌门或疯或死的谜团,一切都是由深渊中这盏鬼灯而起。紫微宗的人放在现代一个个都是思想家,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苦苦思索这个世界的本源,有的人得到了答案,而正是那个答案让他们选择了绝路。那必然是无法磨灭的深刻绝望。
钟清隐约猜到了些,他没有再说话,心中怀疑却越来越深,这盏灯有些古怪,善恶模糊,话不一定能信。
鬼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钟清忽然听见一声脆响。他回头看去,下一刻他被眼前的一幕给弄愣了。
咸菜坛子被搁在了一旁,白歌行抡起石头砸入了潭水中,同时迅速跑了两步脚下用力一个飞身而起,他踏着那块石头朝那鬼灯飞去,在即将摔下来的时候,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一根枝杈似的琉璃,他吊在了上面,身体控制不住地左右荡,忽然他用尽全力抬腿一脚踹在了树干似的灯壁上,翻身上去了。
钟清看完了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又危险万分的动作,目瞪口呆,你在干什么?
白歌行一边躲着往下掉的鬼火,一边对着钟清喊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我爬上面去看看远处倒是什么情况,这个树还是说灯啊?他停顿了下,反正就这个玩意儿,我爬它顶上去看看。说着他抬头看向那通天的尽头,在钟清不理会他的这段工夫里,他围着这个灯转了十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琢磨出了这么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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