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弃了,我和她交谈,发现她并不能够将我带到一个更干净的世界,她很简单,但很俗。
俗?
俗,她的世界里都是教堂的事务,与她相比,我的世界,既肮脏,又不俗。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明逾睁开眼,仰头看天窗外的天,梅,你的工作环境很不俗,你每天接触的事也很不俗,但从我的眼睛看你,也是俗的。
梅温温地笑了,说说看。
你把它当成工作,它就俗了。
修女也是这样吗?
修女和你有着不一样的俗。她其实看过的风景太少了,我和她讲话,我可以看透她,她却不懂我,她的世界太小。而我理解的修行,是在看过世间风景后化繁为简的修行,于是我悟出了,它不需要你加入什么团体,不需要什么形式,团体和形式都会将这事变俗,你就一个人大隐于市,悄悄修行就是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修行吗?
明逾摇摇头,眼泪从眼角划出,红尘那么重,压着我,走着走着就忘了。
尘不该是轻的吗?
可它是红尘,明逾重新闭上眼睛,其实我知道我从来没好透,我知道我活该,我知道总有一天我又要就范。
你用了三个我知道,这么肯定。
是不是听起来很自负?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恰恰因为不自信。
两天了,明逾的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江若景已经查过航班是否失事,有那么一刻她想,如果,就如果,要在失去明逾和永远失去明逾之间做选择,她宁愿是前者。
她找不到她了。
陈西林在面前的第三台显示器上点开一个窗口,放大,画面上是失魂落魄的江若景,她已经这样两天了。
陈西林拨了一个内线,杰西卡,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敲门,进来,江若景满眼疲倦,陈总
身体好了吗?
嗯烧退了,谢谢陈总,那个衣服
陈西林想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哦,想说不用还了,又觉得听起来像是嫌弃对方,不急。工作方面,都还顺利吗?
江若景一时想不起工作是否顺利了,嗯嗯啊啊的,都还好
陈西林看着她,自己这两天拨打过两次明逾的电话,都找不到她,再看江若景现在的状态,也许也跟这事有关。
陈总你有逾的消息吗?
陈西林顿了顿,原来她俩也失联了,我给她打过电话,但一直联系不上,怎么?你也找不到她?
江若景不知是失望还是安慰,摇了摇头。
陈西林站起身来,肯特知道吗?
他只说逾两天前的早晨突然就回美国了今天早晨我让他问了一下C城FATES本部的人,说她一直没有去上班
会不会家里出什么事了?她在美国有家人吗?
没有逾她都是一个人陈总我好担心,她走前那天晚上我和她吵架了,我
就是你去我家的那晚上?
对江若景不敢继续说了,那晚陈西林送明逾回酒店,她堵在车前,再说下去,恐怕陈西林该猜出吵架跟她有关了。
陈西林走到落地窗前,那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为这事赌气吗?
不不是赌气她不会跟我赌气,我只怕她出事
陈西林愕地回身,你知道航班号吗?
我查过了,甚至打过电话给前天所有飞C城的航空公司,没有人出事
那你是担心?
我怕逾她旧疾复发我记得她跟我提过,过去有几年她看过精神科医生
陈西林虚了视线,她不懂江若景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江若景整个人愣住了,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情敌,或者是假想敌,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把她当闺蜜似地吐露心声?为什么会毫无保留地说给陈西林听?大概因为,这世界上再没有别人知道自己和明逾的关系,再没有谁能让自己毫无保留地表达对明逾的担心。
那天晚上你究竟对她做什么了?陈西林的声音里有一丝快要孵化成形的质问。
这颗质问的种子惹恼了江若景,她一下醒了,明逾是她的,陈西林无权质问。
没什么,拌拌嘴,她生气了。
这让你怀疑她旧疾复发?种子继续孵化。
陈总,抱歉,我失语了,这是逾的隐私。
陈西林抱起手臂,你该说抱歉的人是明逾。
江若景走了,陈西林看了看表,这是C城的早晨八点,她拨通了白鲸C城HRVP米歇尔的手机,对方没有接起,也许在开车,她被接入语音留言,哔声后,她缓缓说道:嗨,米歇尔,是Lynn,我有点急事找FATES的明逾,如果你能在中部时间十点前搞清楚她在哪里,并告诉我,将十分感谢。再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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