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景看着她,一赌气往门外的雨幕中跑去。明逾追出去拉住她,让门童给你叫辆车!雨打在两人头发上、衣服上。
你管好你自己吧!江若景雪白的贝齿在雨帘中透出恨意,既然你这么潇洒这么不在乎,我就告诉你,我和肯特睡过了,下一个,就是陈西林。
明逾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一把捏住江若景的下巴,你和谁睡都行,只是别想再上我的床。
为什么??你不是不在乎嘛??
你睡到了我的同事和客户,我不喜欢和身边的人使用同一个女人,让我尴尬。
使用?江若景扭开下巴,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巴掌甩在明逾脸上,她是说了气话,和肯特还没到那样的程度,但明逾的羞辱却在告诉自己:你连个表子都不如。
明逾懵了,手慢慢垂了下来,半晌,有气无力地扔下一句:我俩到此为止。说完便转身往回走去。
她不懂,只是和陈西林吃了一顿饭,事情怎么就弄成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电梯,怎么走进房里的,那种熟悉的混乱感再次从身体深处袭来,第一次发生,是在失去了孩子之后,第二次发生,是在洪欣然决绝地离开她之后。
可是为什么呢?用心去爱得到这样的结局,不去爱也是这样的结局;一生一世一双人地交往落得这样的结局,做了小三做了渣也是这样的结局
还有什么出路吗?
她仰躺在床边的地毯上,闭着眼睛,脸颊上江若景的手指印显了出来,像一记深深的诅咒。
她的脑中浮现出三年前刚认识江若景时的片段。那天C城也下着雨,车灯把污浊的雨丝照得暧昧而缠绵,车轮碾着鲜湿的路面向城西驶去
女人面前放着只廉价的混合酒,缎子般的黑发拢在右肩上,转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明逾,眼神里闪着羞涩和欣喜。红伞是她们见面的信物。
我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明逾笑了笑,给自己要了杯straight up马提尼,华人圈很小哦,你不怕吗?
女人一拢长发,风情万种,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她在河景房的大床上不知所措,明逾探到她腿间,心想这女人真虎气,明明没跟女人好过还要装老练,装不来的。
小妞,只上床不谈爱,明白?
爱?你也是女人,怎么爱啊?
明逾皱了皱眉。
再说我在国内有男朋友的。
哦?怎么想起找女人?明逾的声音在江若景的腿间消失了。
好好奇啊~江若景轻叫出声。
记忆在湿漉漉的脑中短路,发出嗞嗞的声响,曾经的一幕幕错乱了顺序,像颠倒浮生的电影。
洪欣然热腾腾的邮件:我去美国找你!哪怕你不肯见我,我只想让你看看骗子是什么样子的,让你没有遗憾!
洪欣然的身体也热腾腾汗涔涔的,我总能找到办法在这里定居,你不用操心,我会给我的女人好日子。
内衣上的褐色血迹,一天一天不见消失,终于有一天变成了鲜红往下流淌耳边传来婴儿啼哭声
精神科医生瓦蓝色的眼睛一支支半透明的橘色的药瓶和白色的标签
伊万浅棕色的眼睛透着疲倦,我不能抛弃她对不起
难闻的机舱,无处回避的流感细菌
她抱着洪欣然,死死抱着,再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努力安排好美国的一切
这些是你早就该安排好的,你在美国这么多年,都干什么了?
阳光下洪欣然虔诚的笑脸,我一直喜欢你,不直的时候,爱你。
电话线中冷冷的声音:明逾,你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我们结束了。
心理治疗师,梅,温醇的耳语在流淌:Ming,接受你所有的过去
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流下,喉间轻轻滑动,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她不能,她不能再让自己滑入这深渊,爱情太过沉重,情爱太过轻贱。
陈西林站在客厅中央的照片前,抬头看着照片中的女子,她也说你看着熟悉她小声絮叨,眼中胀满情绪,不有趣吗?喉咙一哽,再说不出什么。
尖锐的门铃声吓得她猛一转身,这宅子已经很久没有响过门铃声了。她皱了眉,走到墙上的屏幕前,是江若景。
第13章 使命
蜂鸣器中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显示陈西林开了对讲。
陈总江若景的声音瓮瓮地传过去,是我,杰西卡。
有 什么事吗?陈西林的声音依旧平平的。
江若景低头,不再作声。电流声消失了,她等了一会儿,门开了,陈西林站在面前。
雨刚停,江若景浑身都还湿着。
杰西卡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
江若景抬头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这样会生病的我送你回家吧。陈西林说着转身打算去拿钥匙。
江若景却一把拉住她,陈西林有些愕然,眼神中多了丝戒备。江若景赶紧放了她,对不起陈总
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我能进去说吗?
陈西林犹豫了一下,将她让进屋内。江若景也知道自己浑身湿哒哒的,就只站在那里,拘谨得很。
我先去给你拿点预防药吧,陈西林说完没立刻走,怕又被她拉住,你坐吧。
江若景看了看沙发,摇了摇头。
药拿来了,江若景开始打喷嚏,看来预防也已晚了。她将药吞下,慢慢蹲下身,哭了出来,陈总
陈西林犹豫着,弯下腰,将手轻轻搭在她头发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下一惊,再一摸,头发湿得可以拧出水来,你这样不行,去洗个热水澡,给你套干衣服换上。
陈总你会开掉我吗?
陈西林皱了皱眉,你先处理一下我们再谈吧。说着便带她往客房的浴室走去。
她找出套新内衣和自己的厚实衣物,放进浴室,帮她调好喷洒,又将浴巾、吹风机备好,洗暖和了再说。
浴室里传来水声,陈西林去拨明逾电话。
手机在玄关处的包里震动着,明逾躺在里间冰凉的地毯上拼命将自己从深渊里往外拉,五年前医生警告过自己,不能再受刺激。她闭着眼睛,此时此刻,只能用强大的理智控制住自己,不让那些混乱再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