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和新郎登台演绎婚庆场面里最让司仪绞尽脑汁的片段,江母在明逾身边坐着,眼圈红了又红。
明逾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有种行为艺术式的荒诞,她和江若景维持了几年人类最为新式的关系,那种关系是见不得现实世界的种种的,比如说父母、同事,可今天却全见到了,还和她的父母亲人坐在一张饭桌上,见证这一重要时刻。
江家人被海城这花花世界衬得愈发朴实,劝明逾吃劝明逾喝,好像也不知该怎么更好地招待她了。江若景八十多岁的奶奶也赶了来,这会儿拿她那独有的宠爱方式,往明逾的碟子里夹菜。
江母给她挡了回去,妈!她用青城话粗声粗气喊了一声,在外面不能这样的,拿你筷子给人家夹菜,不卫生!这不是有公用勺儿吗?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了,慢半拍似地笑着,不知道听没听到江母说了什么。明逾过意不去,阿姨,奶奶,没关系的
江父刚从台上走下来,刚结束一段预先排练了多遍的演讲。
司仪在台上说:今天本来邀请了新娘江若景小姐的老板,白鲸的陈西林总裁,但因为陈总人在美国,公务在身没有能够赶来,不过有幸邀请到了同是美国赶来的fates的明逾明总,大家可能不知道明总和江小姐的关系
明逾头皮一阵发麻,完全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先没有人跟她打过招呼。她去看江若景的眼睛,她在台上好像也有些惊诧,仿佛这一段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小姐在美国白鲸工作的五年中,有幸结识明总,明总亦师亦友,在工作、生活上给了江小姐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以说,没有明总就没有今天的江小姐。现在江小姐的新婚夫婿正是fates海城的总经理,这真是缘上加缘,用新郎的话说,明总就是二位的贵人,下面我们有请明总上台来说几句话!
席上爆发出热情的掌声,大家都想一睹这美国来的职场女精英的风采。明逾看这事好像躲不开了,硬着头皮往台上走。
哇!大家看,明总是不是才貌双全!
场下有人吹口哨。明逾的尴尬值达到顶峰。
司仪递给她一支麦,开口问道:明总开口前我想问个问题,您今天的发言是作为娘家人还是婆家人的身份?是新娘的朋友,还是新郎的同事?
明逾笑了笑,既然把我安排在娘家桌,自然第一身份是新娘的朋友。刚才主持人言重了,杰西卡的进步与成绩全是她个人的努力与灵气所致,别人是帮不来的。婚姻在《圣经》里被定义为盟约,那我想今天就是娘家与婆家联盟,成为一家的好日子,在此,作为二位新人的朋友、同事,我祝愿杰西卡与肯特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讲得太好了!司仪毫不意外地夸张捧场,掌声依旧热烈,明逾道了谢,按照程序拥抱了新娘,又与新郎握手,她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安排做这些真是绝妙的讽刺。江若景看样子和她一样不知情,那么就是肯特,他大概想讨好自己,明逾想。
她是在婚礼后半段离开的,不想去经历尾声处那些私下里的祝福与道别。
同一时候陈西林得到香港侦探的汇报:过去的半年里,没有证据显示黄达开与白西恩有过任何直接接触,唯一的联系是,白西恩的儿子卢卡斯和黄达开的儿子曾经在同一所私校上学。
第50章 揭秘
又过一周, 陈西林的国籍案就要出结果, 她现在蓄势待发,一来白鲸海城的ai云团队群龙无首多日,远程指挥解决不了一些实际问题;二来出了移民监她想见明逾也方便些, 不用总是指望对方飞来美国团聚。
现在她还有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在海城再买一套房子。咨询了一圈,得知海城现在的限购政策很厉害, 纵使有钱也一时半会儿买不了。
她知道白家在海城乃至世界上很多城市都有房产, 在海城应该不少, 那是白亨利的故乡。晚上去陪白亨利吃饭, 有些犹豫, 想问他要一套哪怕只有一室、两室的公寓来住,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 那公寓并不是自己名下所有,跟租又有什么区别?
租呢?可是对于明逾来说, 租的房与酒店又有什么区别?她说酒店一住进去满脑子都是奔波,没有家的感觉,陈西林想她缺的不是一个人,不然c城她的家也只她一个人住, 她要的, 恐怕是走进门时的踏实感, 这空间不与外人分享的踏实感。
怎么了?在想什么?白亨利问。
陈西林回过神来,拿酒杯碰了碰白亨利的,爷爷, 以后会打算回海城吗?
白亨利愣了愣,摇摇头,老爹这把老骨头,恐怕就死在这里罢了,顿了顿,你在海城,记得帮老爹去拜拜祖宗。
晓得了
八十年代,白亨利曾回海城修葺祖墓,将他父母和祖父母的墓迁到了所谓的风水宝地。
这几天多去看看你爸爸妈妈,白亨利叹了口气,说起来,老爹没有女儿,你又是白家孙辈中唯一长得像奶奶的女孩子,当初你要改姓,我就想,不如去随你奶奶姓,姓青,你偏要同你妈妈姓,到后面,还是和青家的人惹了那么些瓜葛。
陈西林沉默着,大家都说爷爷偏爱自己是因为奶奶,她长得像年轻时的奶奶,身高也差不多,而爷爷对奶奶的痴恐怕正是全家男人的楷模,早年宠爱她不说,后来在父母那场车祸前一年,奶奶病故,那时爷爷六十来岁,正慢慢退出白鲸幕前,需要个伴儿一同享受余生,可他从未再动过这方面脑筋,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活了这二十多年。
从白亨利的宅子走出来,房子的问题依旧存在,眼下等自己回了海城,总是要先在别墅里落脚的。陈西林想了想,这事情有点奇怪,她在海城有个家,却让女朋友住在酒店里
算了,任何事都不要想当然地代别人作决定,不如就问问她。她给明逾发消息:忙不忙?可以通话吗?
明逾拨了语音进来,吃完了吗?
嗯,现在驾车回家。陈西林边说着边发动起车。
怎么样?开心吗?明逾关上办公室的门,瞬间安静下来。
还好了,爷爷就还是老样子,陈西林沿着长长的绿化带往大门驶去,诶?你可以在海城购房吗?
明逾顿了顿,怎么问这个?不可以吧,好像有个缴税政策限制,我去海城也只是出差,没有劳动合同。
哦还真麻烦,我也是被限购。
你又想在海城买房?明逾微微凝眉。
嗯啊,有点想法吧大门缓缓打开,陈西林驶了出去,我想问问你,酒店和租的房子,住进去的感受会有区别吗?
明逾想了想,你在纠结什么?国籍的事有新消息了吗?
倒还没有,但应该也就这两周吧。
嗯,海城这边有什么需要我打点的吗?
那边沉默片刻,其实不太想你住在酒店里,又不太确定该怎么更好地安排,想听听你的意见。
明逾将这些话串到一起,明白了陈西林的意思,亲爱的,不用担心这个,我在海城从来都是说走就走,以前发过的那些牢骚,也只是牢骚,如果真到了自己不能忍受的地步,我早就想办法了。
陈西林慢悠悠地开着车,思忖着她的话也有些理,只是现在有了自己,总可以做些什么去改进状况。
再一周,陈西林的国籍便办成功了。
这样的话陈西林的律师便跟fates海城合作,重新办理入驻中国的工作许可,过程也不会很长。
说起来陈西林很快就会过来,且是长期驻派,明逾想到她前几天动了重新买房的心思,觉得傻气又心疼,她应该是怕自己介意那宅子里关于卿的痕迹,其实她也有想过,为什么这么久了,客厅里还会挂着卿的照片,甚至,为什么要挂那么一幅照片,但她想,应该是陈西林很少来海城,没有时间打点这座宅子吧。
除了照片,明逾觉得也没什么,这宅子里又能有多少卿的痕迹?陈西林甚至没有时间在海城长居,这里顶多也就是个度假的地方,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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