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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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明逾突然離開, 江若景對陳西林特別關注起來。現在陳西林也走了,她踱到自己的小辦公室外面,若有所思地看著陳西林辦公室的百葉窗。

小米在大辦公室的格子間裡抬頭瞄了眼她,轉頭對旁邊的實習生姑娘使了個眼色, 實習生姑娘來了兩個月,小米帶著她,百合知識點比用戶體驗方面的漲得多。

「Cici ,」小米悄聲喊她, 很多中國姑娘愛取這種萌萌的英文名, 「看到沒?」

實習生Cici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我知道, Jes私ca X Lynn!」

「不對, X前面那個一般都是攻,我打賭是Lynn X Jes私ca。」

「哦~」Cici心裡的小本本上又記下了一個知識點, 「攻是不是看著厲害的那個?」

江若景往小米這邊踱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噠噠」響,「迷a, 」她倚在小米桌前,「HT那個彈窗的報告出來了嗎?」

「哦,我找找, 我找找。」

小米埋頭去電腦上調資料, 江若景撩頭髮掃到Cici, 後者正用研究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樣Cici, 做得還習慣?」

「噢!蠻好的!謝謝Jes私ca!」姑娘一聲嘹亮的回答後低下頭。

什麼毛病?江若景想。小米還在奮力尋找, 江若景解鎖手機,劃了劃熱點,看到一張蠢萌的豬豬圖片,立刻愛上了它。保存了圖,發給明逾:看,居居~

藍光在閃,明逾突然醒了,摸來手機,是江若景發來的兩個消息:一張圖,圖上是只豬,還有一句話:看,居居~

她沒看懂,把手機正面朝下卡在床頭柜上,乾渴的感覺瞬間襲來,腦子裡突然浮現車裡那瓶水,摸索著坐起來去倒水,頭果然疼了起來。

「不好意思Jes私ca!我上午還看的,記得就在這個文件夾里......」小米臉都紅了。

江若景頓了一下,「這麼重要的報告不能隨手亂丟啊。」

「明白,明白,我再找一下,肯定能找到!」

江若景又舉起手機,明逾沒有回覆,她打開郵件:

Hi 陳總,打擾了,我知道你這會兒在睡覺,希望沒有吵到你......有空能否告訴我逾現在怎樣?多謝了!

陳西林打開郵件的彈窗,臥房裡循環著《紅豆》,一點多了,她沒睡著。

是江若景的郵件,她想了想,沒有回覆。她只負責告訴江若景一次答案,不負責跟進情況。

「挖坑」上是一張女人的臉,不知不覺她畫到了下半夜,女人側挑著眉,眼裡些許溫柔,些許哀傷,些許冷靜,些許感性。

她往後靠了靠,這是誰?她分不清了。

小米終於調出了文檔,「不好意思啊Jes私ca,我找到了......」

「發給我吧。」江若景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Cici抬頭對小米吐了吐舌頭,「迷a,她是不是御姐攻?」

小米搖著手指,老練的樣子,「傲嬌受!」

「哇,那陳總呢?」

小米想了想,「可攻可受,完美~」她做了個「金星」手勢。

晚上肯特帶江若景去吃潮汕火鍋,肯特是老饕,又是本地人,江若景這幾個月跟著他,算是把在美國五年甚至前面二十來年沒吃到的中餐精粹都嘗遍了。

「你看這脖仁的雪花長得多漂亮,噯~」肯特指著面前的一小碟,用他極具吳語口音的普通話嘆道,「這塊肉啊,一頭成年牛身上切不出一斤的,脖頸後面一小塊,」說著指了指自己後頸,「來來,稍微燙一下就好。」肯特給它涮好,夾到江若景碗裡。

「怎麼樣?」

「嗯,嫩。」江若景放下筷子。

「再試試這個,這個叫什麼你曉得嗎?」

「叫什麼?」

「這個你們西餐里也有,叫chuck,我們就叫此皮(匙皮)。」

「……死皮??」

「匙啊,『鑰匙』的『匙』,」肯特邊說邊拿手指在桌上比劃著名,「這塊肉最考驗師傅刀工,切得好的能讓你入口即化,那種不會切的半吊子師傅切出來的,就這根筋,」肯特拿小指頭指著,「能讓你嘴巴嚼酸了都嚼不動。」

肯特不光帶她吃,還喜歡給她講,這就有意思了。

「就同一塊肉?」

「同一塊肉。你嘗嘗這個,」他把燙好的一塊又夾給江若景,「這盤肉我一看就知道是老四切的。」肯特故作神秘地笑著。

江若景最讓他喜歡的地方就是懂得捧場,每當他這麼侃侃而談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真會讓他覺得自己講得特別好,她不會像有些女人那樣誇張地附和讚嘆,她就較真地聽,也不多發表意見,肯特有時甚至覺得,她比明逾那種女人好很多,他在明逾面前就不敢這麼放心地發揮見解,萬一對方比自己見解高明多沒面子,話題不知不覺被一個女人帶著走更惱人。

江若景對「吃」這件事沒那麼多研究,樂得聽他侃,她知道肯特很受用。

「你有明逾消息了嗎?」她問肯特。

「誒?我發現你特別關心她,你們在美國的時候很熟嗎?」

「熟啊。」

「倒沒聽她說過的。」肯特翻著眼睛想了想。

「人家跟你說這個幹嘛?你又沒跟她說我倆什麼關係。」

「也是,」肯特喝了口啤酒,「她今天上班了。」

「哦……」江若景倒不驚訝,「那她什麼時候再來海城?」

「我不知道啊,能別來就別來咯,來了我還要伺候她。」

「下次她來我幫你伺候她呢?誒?我幫你接機。」

肯特只當她開玩笑,「你是幫我還是想幫她啊?」

江若景俏皮一笑,「幫你,順便幫她。」

正說著,肯特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掃了一眼,是香港的號,「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邊說邊站起往門外走去。

江若景看著面前一盤盤的肉,嘟起嘴,從包里拿出手機,明逾和陳西林沒有一人回復她。她又打開那張豬豬的圖片,多可愛啊,她在心裡嘀咕。

肯特站在門外牆角處,壓著聲音:「最好是從當地找,不然要辦簽證過去很麻煩的......對,對,人家委託我也是看中我們在東索當地有業務嘛,你要從香港或者海城派過去的話,人家自己找好了呀......」

頓了一刻,對方不知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肯特開始踱步,「這個得給我點時間,急不來的呀,萬一時機不對搞砸了,麻煩可就大了......」

江若景夾起一塊匙皮仔細瞅著,真像肯特說得那麼邪乎嗎?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嚇她一跳,是肯特回來了。

「你怎麼從那邊過來了?」江若景往後面看了看。

「我去後廚打了個招呼,果然是老四掌廚,」肯特嘿嘿笑道,「怎麼樣?研究出什麼了?」

江若景搖搖頭,「看不懂。」她有一張在女人味和無辜兩元素間平衡得恰到好處的臉。

肯特從口袋裡摸出樣東西,「打開看看。」

江若景抬眼一掃,明顯是只首飾盒,有些猶豫。

「拿去吧。」

江若景接了過來,除去包裝,是只藍綠色的盒子,不用看LOGO都知道哪家的,明逾以前說過不太喜歡這個牌子。她打開盒子,是副珍珠耳釘,珍珠下面還細細鑲著顆碎鑽。

「喜歡嗎?戴上試試。」

「太貴重了,不試了。」江若景推給了他。

「我的就是你的,」肯特把耳釘取了出來,「我剛看第一眼就覺得該你戴上,特別適合!」

江若景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把耳朵上那對雙C摘了下來,將這副戴上。

「你有鏡子嗎?快看看,特別好看!就戴著別取下了。」

江若景拿鏡子照了照,「嗯......謝謝啊~」她沖肯特嬌媚一笑。

「傻瓜,跟我還說謝?」

江若景打開美顏相機,美美拍了一張,發到朋友圈裡,屏蔽了所有人除了明逾和肯特,配字:他剛送的~

明逾換了一身黑色,要去參加伊萬的追悼會。

走到玄關,又從包里摸出手機,「你在C城待到什麼時候?」

清脆短促的一聲響,陳西林睜開眼,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摸過手機,百葉窗阻隔了窗外所有的光線,手機的亮光有點刺眼。

她摸到遙控器,陽光灑了進來。

「看情況吧,但我這次會在美國待很久。」

看情況?看什麼情況?明逾想,想那麼多幹嘛?她把手機放回包里。

陳西林再也沒等到下文,可陽光已經鋪滿床了,再睡不著了。

她簡直有點惱了,打開的瓶蓋不負責關上嗎?

江若景在自己公寓門後跟肯特告別,手心吹出一圈愛心給他,眼睛媚得讓人發酥。她在哄他,再次謝絕他進一步的要求,他要生氣的,可誰要管他?她還為明逾保留著身體。

哪怕再次看手機,明逾還是不理她,陳西林也不理她。

北美的一天過去了。塵歸塵,土歸土。

追悼會回來,明逾從四點開始工作,三個半小時,她終於處理完了前面一周的上千封郵件,並給自己買了張周一回海城的機票,她是計劃外逃回來的,沒做完的工作還得繼續。更好的是陳西林要留在美國,這樣就不會再有故事了,再然後呢?再然後時過境遷,誰還會繼續這點曖昧?

看看表,快八點了。過去的一天裡,她只吃了幾片黑麥麵包,她決定去餐廳從appetizer到des色rt好好吃一頓,哪怕是一個人可笑地坐在那裡,挑個環境好的,再挑個角落,對,就去那種客人都很會裝、不會瞪著你看的那種地方。

那地方挑在了雨果街上,這個時候不用訂位子了。她坐在角落,吃下了一客蝦尾雞尾,配了香檳,主菜上來了,鹽水草場餵出的菲力牛排,酒換了義大利的sangiove色,栗色頭髮的服務員小姐得體禮貌地上完菜,轉身就沖廳那頭的同事擠眉弄眼地嘲笑起來。

敢光明正大嘲笑她的是個短頭髮帥氣女人,毫不見外地往她對面一坐,哈哈笑起來,「迷ng,你這是被人放了鴿子嗎?」

明逾抬頭看了她兩秒,困惑的神色才散去了,「Alex,你怎麼在C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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