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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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從陳西林手中抽回, 插在口袋裡,「當一個戲子才不會鬧笑話……我已經放逐自己多年,被罵冷血無情是常事,他們越罵, 我心裡越舒服,他們幫我確認自己是個不值得愛的人,我討厭自己,連同喜歡我的人一起討厭, 一個好好的人一旦喜歡我, 在我心裡就跟我自己一同輕賤起來……」她頓了頓,「這兩個月我卻開始珍愛自己, 想讓自己變好起來……想想不過是個笑話。」

「……不是笑話, 我喜歡看你慢慢變柔軟,接納自己, 接納……別人……」

「你以為你是誰呢?」明逾的聲音淡淡的,唇角的譏諷被夜色隱去,「靠你那些心血來潮的調情?哈哈哈~」她笑了起來, 笑聲綿延到黑黝黝的水面,跟著它一同忽閃,涼薄而慵懶, 「對不起, Lynn, 我大概是奔波得累了, 一些個人情緒全部發泄到了你這裡, Q基金這一單全算我的,FATES不會跟你收費,權當我賠罪。」說完轉身要走。

「我喜歡你。」陳西林拉住她。

海那邊的燈塔亮了,一瞬撕開夜色,渲染了半邊天際。

「我喜歡你,如果我的方式唐突冒犯了你,請接受我最真誠的道歉。照片上的人是我曾經的伴侶,我們在一起很久很久,也分開了很久很久。如果我可以彌補你此時受到的委屈,我願意盡我所能……」

天邊的光映在陳西林眼裡,也不顧及是照亮了她的勇敢還是狼狽。

明逾的臉隱在黑暗裡,看不清。

「那兩個字不要這麼輕易說出口,你付不起,我也收不起。」

手臂上的力氣鬆了,明逾感受到她在鬆手,想想也就這樣了,轉身往橋那頭走。她的心跳漏過一拍,但又穩了回來。有些話早一小時講和晚一小時講,效果卻是天壤之別,陳西林這被動的表白來得有點晚了,剛才她已經拿定了主意,做回那個刀槍不入的明逾,愛情是她的軟肋。

更何況,家中客廳里還掛著前伴侶的照片,算什麼?把自己邀進家中欣賞那照片,又算什麼?

「明逾,你等等我!」陳西林在身後喊。

明逾沒有回頭,故作輕鬆地抬手揮了揮,「晚安了Lynn,睡一覺就什麼都忘了。」

身後是陳西林低跟皮鞋跑遠的聲音,明逾轉身,看見陳西林往玻璃水榭跑去,她站在那裡,擰起眉頭,想自己真不是個值得喜愛的人,陳西林那麼樣的女人,竟為自己弄成這般模樣,這劇本從一開始就寫錯了,那酒會,她們就該像凱蒂、蘿拉、米歇爾……遠遠地自顧自美麗。

她苦笑著,轉身往門口走去。

陳西林付完了錢趕到門口,代泊正將車子交給明逾。

「明逾!」

她追趕的人卻沒有回頭,逕自坐進了車裡。

「快把我的車取來!」她幾乎對門童吼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扔給代泊的小費是多少,V8的引擎一聲低吼,車子射了出去,那是往101公路拐的方向,明逾是往那裡去的,她一定住在市里。

她沒有仔細去想自己為什麼執著地要追上她,只是隱約覺得,now or never。

這座城市裡總有一些中國人會拉著你說,這裡的緯度和中國海城是一樣的。

同一緯度的海城,江若景披著一身朝露疲憊地走進家門。一夜未歸,手機關機,她不太想琢磨肯特會是什麼反應。

有點意外,家裡飄著食物的香味。

「回來了?洗洗來吃早飯吧,煮了你最愛吃的榨菜肉絲麵。」

江若景愣了愣,「嗯」了一聲,往浴室走去。

她順著外灘走了一下午、一晚上,後來索性在岸邊坐了一夜。她不知道讓自己瀕臨崩潰的究竟是明逾的臨時打道回府,迫不及待地回美國和陳西林團聚,還是肯特為這事情對她的一聲怒吼。

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真地把這一生過殘了。稀里糊塗地,她就嫁作了人婦;稀里糊塗地,她就和最愛的人反目成仇了;稀里糊塗地,她就愛上了一個女人;稀里糊塗地,她就背棄了單純炙熱的初戀男友……

像一場噩夢,她在期盼夢醒的時候拼命甩著頭,卻甩不回她想要的曾經。

更讓人懊惱的是,在很多個過往的節點處,她都有機會扭轉這殘局,起碼讓它不往更糟的方向發展,但都沒有把握住。

這世上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重新得到明逾?

她以為明逾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就像過去的三年半里一樣,卑詩的東京的么蛾子都不足掛齒,等她回了C城,還是會雲淡風輕地喊一聲,小妞。

她卻等不來這一句了,永遠等不來了。

她嫁給肯特都不能讓她怒一下或者哭一場。

橫穿這城市的江水永遠無法獨自美麗,她永遠流淌在霓虹的返照中,恍若一出被施捨的風景。

有一瞬她覺得自己該結束在這裡了,仿佛是她命定的歸宿。

緊閉著眼睛又睜開,大口大口地喘氣,江水還是剛才的江水,午夜飛車黨呼嘯著路過。她往後退了兩步,還是不甘心。

敲門聲驚醒了她的神遊,肯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出來吃麵吧。」

「哦。」江若景站起身,訥訥地朝門外走去。

海那邊,玫瑰金色的漂亮金屬在黑夜裡馳騁,頗具質感,像一隻優美利落的獸,終於追上了她的獵物。

明逾臨時在租車行拿到的車,怎麼也跑不過陳西林的這一部。

她在後視鏡里看到陳西林的車加速度靠近,條件反射地加速、變道,後者又豈肯放過她。

待條件反射過去,她放慢了速度,陳西林挪到旁邊的車道,和她並駕齊驅,藍牙將來電輸送到屏幕上,是陳西林。

明逾嘆了口氣,接通了。

「Lynn,我不想像劣質偶像劇里演的一樣,莫名其妙地和你上演賽車遊戲,我想我們之間都說清楚了。」

「我不會演戲。你說的『逢場作戲』、『戲子』、『偶像劇』……我都不會演。」陳西林的聲音輕輕的,像吹過婆娑樹林的清風。

明逾的心像被蟄了一下,痛了。車子向前行駛,喉間酸澀起來,紅了眼圈。

一輛慢吞吞的車擋在陳西林前面,明逾從後視鏡看她換了車道,換到了自己後面。

「Lynn,我就是個瘋女人,和我攪和到一起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我自己都去看精神科醫生。」

「該看精神科的是那些讓你厭惡自己的人。剛才你說的話,我聽懂了。」

明逾張了張口,喉間酸澀得很,半晌,「聽懂什麼了?」

「這兩個月你開始珍愛自己,想讓自己變好起來。我懂。和你一樣,我也想變得更好。明逾,等你停下來,給你看樣東西。」

明逾從後視鏡看著身後陳西林的車和駕駛座上亦真亦幻的那張臉,「嗯。」她掐了電話。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市中心的聖弗蘭西斯科也是寸土寸金,明逾取出行李,將車交給代泊。

陳西林站在車那頭,修長的風衣裹著一襲安靜的身影,車被開走了,她朝明逾走了過來。

她打開包,拿出一隻小小的什麼東西,攥在手中,又對明逾伸出手,展開掌心。

透明的一隻小盒子裡裝著一枚鑲橘色紋理的貝殼。陳西林微微笑了笑,「你這麼摳門,唯一送過我的東西還是地上撿的,」她的眼中閃出淚花,依然笑著,「我都一直留著。」

明逾苦笑著,伸手去拿,陳西林卻合上了手掌,「可不能讓你拿回去了。」

明逾搖了搖頭,在廊下的微光里看著陳西林,眼中快能掐出水來。

「女士,」門童喊陳西林,「請問您的車要停走嗎?對不起,這門口不能久停。」

「稍等。」

陳西林轉頭看著明逾,「我想好好跟你聊聊,今晚你累了,就先休息,明天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明逾垂下眼眸,繼而又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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