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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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暉的骨灰是兩個月後被帶回洛杉磯青家墓園裡的, 當中繁冗的手續不再贅述。

至死,他只對陳西林一人說出這場「遊戲」背後的真正策劃者,只那一句「青家是有使命的」, 陳西林當即聽懂了。

青暉是一名合格的諜者, 就連這句話, 他都等飛機下墜時才說。

DTM背後的組織損失慘重,美國方面聲稱,首領阿里·艾哈邁德受了重傷, 目前在逃,美國正於全世界懸賞抓捕他。艾哈邁德的兒子阿布·艾哈邁德落網, 據他供述,青暉是在一宗數額巨大的綠寶石生意中與他結識的,兩人從2017年開始規劃「珍奇島」陰謀。

至於青暉的動機, 阿布稱,將來組織出售技術會帶他分成,另外青暉也曾隱約透露,他想扳倒白鯨,但自己的力量還比較弱小, 只有和這樣的組織合作才能完成。

口供將整樁案件引入商業犯罪範疇。兩個月里, 由於「主犯」已死,也因為一個關鍵點:沒有一名涉案人員人在美國,這些使得所有歸罪都落入了近乎灰色的地帶。

香港和東索遵循明面上不與美國起衝突、內里互相打太極的不成文規則,同時也兼顧減少訴訟管轄權衝突、縮短審前拘留的原則, 對各自境內的涉案人員各持說法。

中國公民江若景嚴重違反了與白鯨集團的多項合同,其出賣的技術在美國CCL清單上, 是美國EAR中嚴格限制出口的產品, 其行為導致白鯨違反了與美國商務部、國防部的合同, 嚴重損害了白鯨集團的利益,而其犯罪行為主要發生在中國海城,由白鯨在海城的分公司提出訴訟,東索方面將江若景移交中國警方。CN方面認為,江若景捲入了西索恐怖組織與美國的政治糾葛與間諜案中,不會將其引渡給美國。CN對江若景的判決為:六年有期徒刑,並處沒收所獲贓款,賠償白鯨海城一百零五萬元人民幣。

中國公民肯特誘導、威逼江若景參與間諜案件,同時在FATES期間利用職務之便欺騙客戶,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製造偽證,陷害他人,獲七年有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一年,沒收所獲贓款,並對FATES支付九萬四千三百元人民幣補償。

中國香港公民張嘉超,故意殺人罪、綁架罪成立,同時還勾結境外恐怖組織,情節惡劣,符合「不引渡即起訴原則」,考慮到張嘉超後期配合東索警方營救人質、緝拿主犯,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中國香港公民黃達開,由東索移交香港警方,洗錢罪成立,串通投標罪成立,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並處洗錢金額的百分之二十——一百萬美金罰款。

……

而美國公民白西恩偽造證據,陷害他人,疑其犯有背信損害上市公司利益,參與、協助洗錢活動等多項罪名,兩國仍在爭奪訴訟管轄權中。其在白鯨的股份被沒收,並被白鯨董事會一致投票解僱,沒有人可以容忍罪犯。

白鯨帝國重新啟動,股價持續上漲。

馬克·吐溫說,他經歷過的最寒冷的冬天,是聖弗蘭的一個夏季。

七月底的院子裡,溫度計顯示68度,只有攝氏20度,但不妨礙明媚的陽光從闊葉樹的縫隙間灑下。明逾穿一條黑色裹身羊絨長裙,將皮膚襯得馬蹄蓮似的,白皙透明。

她低頭把玩著左手無名指上那枚指圈,低垂的眼睫下掩著溫柔的露水,繾倦的月色,還有許多故事。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明逾抬頭,一男一女兩人朝這邊走來,男的是K博士,女的高挑雅致。

明逾一直朝她行注目禮,直到兩人走到面前了,她伸出手,「終於見面了,我是明逾。」

「我是青卿。」

兩隻手握到一起,不知怎麼的,化成了一個擁抱。

「謝謝你過來。」明逾的聲音低低的,帶了一絲喑啞。

又轉向K博士,握了手,臉上的笑意在為剛才的失態抱歉。

陳西林的秘書特萊莎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將咖啡壺、茶壺以及四隻杯碟一一擺在桌子上,和大家打了招呼,「請稍等片刻。」

話音剛落,草坪那頭,白色別墅的落地玻璃門前,兩名護士攙著一個人,步履艱難地走了出來。

明逾下意識站起身,剛想迎過去,又停下來了,她看著陳西林在護士的攙扶下慢慢往這邊走著。

她的腿骨已經長好了,結束了坐輪椅的日子,現在需要通過走路練習肌肉。

陳西林用了差不多五分鐘才走到這邊,抬頭沖大家笑笑,「很抱歉,他們不放過任何讓我走路練習的機會,即使我告訴他們有貴客在等。我是Lynn。」

特萊莎接過話茬,「Lynn,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迷ng小姐,你們這些天已經認識了。」

明逾只對她點點頭,她知道,不該把任何親昵的肢體接觸強加於她。陳西林對她笑笑。

「這位是Qing醫生,這位是K博士,Qing醫生和K博士都是全美最頂級的柯迪拉大學醫學院畢業,Qing醫生離開美國前一直在那裡任教,也是一名優秀的駐院醫生,主攻腦神經醫學。」

明逾的目光在陳西林和青卿之間流連,極力捕捉什麼。

青卿等特萊莎介紹完,笑了笑,她的唇邊已漾出兩道法令紋。

陳西林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Qing醫生,很高興認識你,K博士。」

她和青卿握了手,「會不會我們之前也認識?這一個多月我聽到的頻率最高的話就是『我們其實認識的』,包括和我自己。」她自我打趣,朝明逾看了一眼。

青卿微微低頭,想了想,笑了一下,再抬頭,「對,我們之前也認識。」

明逾含了一眸複雜的神色,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特萊莎完成了工作,帶著護士們暫時離開,剩下的人坐了下來,陳西林坐在明逾身邊,扶了扶棒球帽,她一直戴著帽子,隱藏前陣子因為頭部手術而剪掉了一塊頭髮的地方。

「Lynn,我和K博士已經仔細研究過你的所有醫療報導,你不介意我開門見山吧?」青卿問。

「不會,你請說。」陳西林點頭。

「我想之前的醫生都解釋過,你現在的情況是典型的腦外傷導致的陳述性記憶丟失,也就是對人、事等記憶的丟失,而操作性記憶尚存,也就是說你學過的知識,掌握的技能都仍存在。」

「對。」

「我和K博士認為,你的失憶伴有心理應激造成的分離性遺忘,通俗地說,一般腦外傷導致的失憶不會像電影電視裡演得那樣徹底與長期,且乾淨得不附加任何其他病變,你的失憶是生理和心理的綜合原因。」

「嗯……那有救嗎?」

「看你想不想被救。」

話音一落,陳西林和明逾面面相覷,又一起看向青卿。

青卿也看了一眼K博士,後者微笑了笑,她這才開口:「之前我說我們認識,其實我們不止認識這麼簡單。」

明逾渾身一下繃緊,直直看向她。

「我們曾經合作研究過一些最為前沿的技術,人體微晶片,『矽腦』,人機合一……」

明逾不易覺察地呼出一口氣,胸前一沉。陳西林擰了眉頭,「你說的這些我好像都熟悉……AI和醫學合體對嗎?」

「對,我們的研究成果沒有公布於世,原因很複雜。」

原因包括青卿的離去,也包括與人理倫常的矛盾。

「但我們自己知道,是有成果的,」青卿接著說,「我和K博士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幫你恢復記憶,這也是我們這趟趕來的原因。」

「還有百分之一……?」明逾問。

「任何手術,醫生都不能說百分百保證成功,即使是一個拔牙手術,都會要你簽署一份冗長的免責聲明,不是嗎?」

「好,我明白。」陳西林點頭。

「如果你選擇動手術,你的記憶都將回來,包括那些你在潛意識裡想要遺忘的;如果你放棄,會像現在這樣,你的生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那些不好的美好的記憶都回不來。事故已經發生兩個多月了,你的記憶功能沒有進展,是永久性失憶。你的最佳手術時間是三個月內。」

青卿毫無感情地敘說,仿佛那些不好的美好的回憶都與自己無關。

場面一時陷入沉默,各懷心思。

「你們不需要今天作決定的,」青卿微笑,「好好考慮考慮吧。」

事情說完,又簡單寒暄了兩句,青卿和K博士起身告辭,陳西林腿腳不便,只起身相送,明逾將他們送到車上,看著車子從小徑開走,她呆呆地站在那裡,回味青卿的話。

陳西林已慢慢走到她身後,看著明逾好看的背影,她總散發著一絲絲深情與落寞相糾纏的矛盾氣息,惹人憐愛。陳西林不禁去牽住她垂在身側的手,無名指上的指圈與她無名指上的指圈輕輕碰在一起,她又倏地收回手,生怕唐突了她。

明逾轉過身,將她看著,眼神里交錯著對方早已讀出的深情與落寞。

明逾突然一個恍惚,「這一次你沒騙我?是真的失憶?」

陳西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我還騙過你這個?」

明逾眼中的光重新黯淡了,只對她笑了笑。她看著陳西林那雙好看的眼眸,秀挺精緻的鼻子,感性的唇……一切仿佛如故,卻又丟失了些什麼,她克制住緊緊抱住她的念頭和欲望,死死克制住,垂在身側的手幾乎握成了拳頭。

「我們……什麼時候辦婚禮?」陳西林看她不回答,又問道。

「等你愛上我時。」明逾看著她。

陳西林動了動嘴唇,仿佛咽下了一句話,頓了頓,「我不知道我們以前是什麼樣的,可是這些天我常常想,現在這個記憶殘缺的我,還能配得上你嗎?從醫學上說,我是個殘疾人了。」

明逾的眼波漾了漾,閃過零星的心疼和執拗,搖搖頭,「你已成為你,哪怕你今天殘疾、破產,一無所有……你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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