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圈,也沒有在主臥找到女孩的身影,顧景行走出房間,徑直下了樓。
果然,一樓的客廳內,女孩正蜷縮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睡著。
顧景行踩著棉質拖鞋的腳步,儘量壓低了聲音,邁開長腿朝她走去。
液晶電視還開著,播放著一部新出的古裝劇,只是聲音被調小到幾乎聽不見。
女孩側躺著,身上蓋著一條不厚不薄的法式毛毯,看樣子應該是管家或者傭人見她睡著,調低了電視音量,幫她蓋上了毛毯。
夕陽的餘光,透過一旁的落地窗戶洋洋灑灑地打了進來,落在女孩的身上,使她的整個人身上都籠罩住了一道無比溫暖又耀眼的光芒。
可是顧景行的心,驀地就泛起了一抹清晰而尖銳的疼。
因為他不用去看,也能知道那條毛毯下面,女孩是以嬰兒在母體裡的姿勢蜷縮著的。
從他們第一次相擁而眠,到後面的每一次都是如此。
顧景行知道,這是一個人極度沒有安全感的自然表現。
儘管她在平日裡,還是跟原來一樣笑容洋溢,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可是她的睡姿,毫不掩飾地暴露了她內心的一切。
顧景行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無數次想去問,卻始終不敢開口。
他能做的,只有給她他的一切,一點點試圖讓她變回原來的那個無憂無慮的慕言蹊。
顧景行在沙發前蹲下,擋住了夕陽打在女孩臉上的光線。
她精緻美艷的小臉上,投射了一道淡淡的陰影,卻讓他將她的臉看得更加清晰。
女孩像是陷入了夢境中,卻似乎並不是什麼好夢。
她的眉心微微擰起,越來越重,最後,連粉嫩的唇瓣都跟著緊抿了起來,睡夢中的小臉漸漸有些泛白,像是徹底沉沒在了無法自拔的噩夢裡。
顧景行剛想伸手去叫醒她,便看見女孩的身體狠狠地一顫,旋即開始瑟瑟發抖了起來,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嘴裡開始不停囈語,「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顧景行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扎了一下,一抹足以讓他呼吸困難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開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女孩的囈語聲,越來越激烈,連帶著雙手也跟著胡亂揮動了起來。
「蹊蹊,你醒醒,蹊蹊,我在這裡......」
顧景行抓住了她的手腕,可睡夢中的女孩卻像突然受到刺激一般,掙扎得更加猛烈了。
「別碰我!別碰我!啊......」隨著女孩的失控的叫聲,有兩顆眼淚,從她緊閉著的眼角溢了出來。
「蹊蹊,你醒醒,是我!」顧景行難掩心底的慌亂和害怕,抬眸衝著平時傭人候著的偏廳喊了一聲,「來人,叫醫生!」
聞聲趕來的管家和女傭,見到眼前的一幕,紛紛愣了神,呆站了幾秒鐘,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急忙跑去請醫生。
「啊!」在噩夢中掙扎的慕言蹊,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激靈坐起了身,防備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隔了幾秒鐘,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心底鬆了一口氣的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茫然地望著顧景行,眼底是止不住的空洞。
顧景行的心狠狠一縮,微微起身坐到了沙發上,將她擁進了懷裡,低頭吻著她的頭髮。
「蹊蹊,你做噩夢了是嗎?」
女孩的纖瘦的身軀還在止不住輕輕顫抖著,聽見顧景行的聲音,緩緩回過神來,伸手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聲音細如貓叫,帶著一絲顫抖地開口,「顧景行......」
「我在,寶貝兒別怕......」顧景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女孩一點點平靜了下來,往他懷裡窩了窩。
「先生,太太,王醫生來了。」管家帶著拎著醫藥箱的王醫生急匆匆地趕來。
「我沒事了,我不要看醫生......」還沒等王醫生上前,縮在顧景行懷裡的慕言蹊便開口說道。
「好,我們不看。」顧景行吻了吻她的發心,這才抬眸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王醫生,「你回去,給太太準備點安神的藥膳。」
「是。」王醫生微微頷首,很快離開。
「太太,先喝杯水吧。」管家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慕言蹊沒有說話,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顧景行衝著管家使了一個眼色,管家識趣地將水杯放在茶几上,悄聲退出了客廳。
平時的傍晚,是流溪帝宮最忙碌的時候,傭人們在這個時候一般都忙著準備晚餐。
可是今天的突發狀況,管家交代了下去,不能有任何聲音出現,打擾到先生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