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沒有說話,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沉痛。
「景行,你不要在你爺爺面前提起慕言蹊了,免得刺激到爺爺......」楚心蓮站起來說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雖然你強制要求所有人不能泄露一個字,可是我們顧家的臉,也算是被慕言蹊丟光了......」
楚心蓮越想越氣憤,「你現在趕緊跟慕言蹊離婚,並且對外公布,從此慕言蹊跟咱們顧家不再有任何關係,這樣才能保住顧家的名聲和你的臉......」
楚心蓮最後一個「面」字還沒說出口,顧景行便出聲打斷了她的話,「誰說要離婚?」
男人的語氣,像是在詢問,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嚇得楚心蓮瞬間不敢出聲。
「媽,」顧景行轉過頭看著他,冷聲道,「我沒說要離婚,你要是覺得我老婆給你丟臉了,需要承擔什麼後果,我替她承受。」
楚心蓮:「......」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可是她這個兒子,似乎從來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心裡只有慕言蹊那個小賤人。
顧景行沒有理會楚心蓮臉上的神色變化,重新轉正視線望向了顧老爺子,「爺爺也覺得蹊蹊丟了顧家的臉,要我跟她離婚?」
顧老爺子胸口起伏得厲害,斟酌了許久,才開口道,「讓她來見我。」
顧景行眉心微擰,「抱歉爺爺,您這副態度,我沒有辦法放心讓她來見您。」
「我說讓她來見我,你聽不懂嗎?」顧老爺子激動地吼道。
顧景行面色不改,氣壓更低了幾分,似乎在暗自隱忍著什麼。
這爺孫倆向來是顧家最有話語權的人,卻很少有這樣的正面對峙,此刻別說是站在遠處的亞安和吳媽,就連顧霄夫婦都不敢吭聲,楚楚更是停下了手上削著蘋果的動作,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家裡,唯一能管得住顧景行的人,或許也只有顧老爺子了,她這兩天已經儘可能在顧老爺子身邊獻殷勤,也有意無意地提起慕言蹊,說了她不少壞話,有信心能讓顧老爺子對慕言蹊的厭惡更濃。
只是楚楚不知道的是,顧景行雖是顧老爺子一手培養帶大的,可氣場本就冰冷疏離,平日裡對顧老爺子也只是尊重而不是敬畏,氣勢上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蓋過了顧老爺子。
所以明眼人心裡都清楚,只要顧景行不願意,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人可以阻擋得了他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景行才冷然開了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凝滯氣氛,「既然爺爺是這種態度,我就表明一下我的立場......」
「蹊蹊是我老婆,我從娶她那天開始,就有責任和義務接受她的所有,包括她的過去。」
「流溪帝宮是脫離顧家的獨立個體,我雖然繼承了帝景,可是如果我放棄它,無論是找個工作還是重新創業來養活我的家,都還是輕而易舉的,所以我不在乎帝景的繼承權......」
「景行,你胡說八道什麼!」楚心蓮一驚,此刻也顧不上這麼多了,著急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要為了慕言蹊,放棄帝景的繼承權?也就是說,你要帶著慕言蹊,跟顧家脫離關係是嗎?」
顧景行沒有回答她的話,始終靜靜沉沉地看著顧老爺子,接著把剛剛的話說完,「最後,我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我老婆在乎你們對她的看法,我想儘可能給她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既然你們不想給,我只能儘可能護她周全......」
男人頓了頓,又說道,「爺爺應該很了解我,我想做的事,是勢必要做到的,你們接受不了她,我不會讓她出現在你們面前,這是我對親人的尊重,也是我的退讓,可是如果你們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去找她的麻煩,讓她不痛快,無論是誰,我都絕不會允許,這是我對我太太的責任。」
楚心蓮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還好被楚楚及時扶住,才沒有摔倒。
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勉強他們接受慕言蹊,也不允許任何人去找慕言蹊。
「顧霄,你勸勸兒子......」楚心蓮無助地走到沙發前,在顧霄的身邊坐下,抓住了丈夫的手。
始終一言不發的顧霄,內斂沉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動聲色地推開了楚心蓮的手,站起身走到病床邊,衝著顧老爺子開口道,「爸,我覺得這件事情,跟言言無關,她也是受害者,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拆散她和景行......」
「顧霄,你胡說八道什麼!」楚心蓮聞言,一雙眸子驀地放大,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跑到顧霄面前,激動地抓著他的雙臂,「你是不是瘋了?連這樣的女人你都能接受......」
「哦,我差點忘了......」楚心蓮像是想到了什麼,風韻猶存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冷嗤一聲道,「......慕言蹊是那個賤人生的女兒,所以你對她另眼相看,是嗎?」
顧霄的臉色冷下來幾分,不悅地盯著她,「注意你的身份和你說的話。」
「我的身份?」楚心蓮像是聽到一個多好笑的笑話一般,苦澀地開口道,「我的身份,不就是替你生了三個孩子,掛著顧夫人的高貴頭銜,卻空守活寡的可憐女人嗎?」
「楚心蓮!」顧霄呵斥一聲,隱忍著薄怒低聲警告道,「你非要當著爸和孩子的面說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