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溪帝宮。
靳心站在一處陡峭的懸崖邊上,下面是洶湧的大海,海浪打在峭壁上,像是在叫囂著要把人吞沒。
康昊焱在來的路上給靳衍打了電話,靳衍幾乎跟他們同一時間趕到了流溪帝宮。
顧景行冷冷沉沉地掃了他一眼,在保鏢的帶領下去了懸崖邊。
「心心!」靳衍憤怒地叫了她一聲,剛想衝上前,靳心便轉過了身。
「不要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
靳衍咬著牙,「你想幹嘛?你以為你跳下去就能彌補你的過錯?你知不知道,容易差點被你撞死了,不一定能醒得過來!」
靳心冷笑一聲,漠然道,「是他自找的,我要撞的人是慕言蹊,我要慕言蹊死!是他要替慕言蹊償命,能怪我嗎?」
靳衍痛心疾首,「心心,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也很想知道啊......」靳心臉色蒼白,一雙漂亮的眼睛失去了往日裡所有的光芒,空洞又無助地望向了顧景行,「景行哥哥,我聽說,慕言蹊最喜歡的地方,是花園,流溪帝宮是你親手設計的,每一個角落都好漂亮,可是我最喜歡的,就是這裡......」
「因為我知道,你最喜歡在這裡看日落,好幾次我來找你,都遠遠地看著你站在這裡,我多想有一天,我能站在你的身旁看日落啊,可是你始終沒有給過我任何機會......」
「我知道我沒有回頭路了,在我決定撞死慕言蹊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這輩子跟你再也沒有機會了,可我就是那麼不甘心啊,不甘心看著她取代我,不甘心放她陪在你身邊,不甘心上天的安排......」
「靳心,那你知不知道,沒有你口中那個罪該萬死的慕言蹊,就沒有流溪帝宮,」顧景行雙手落在黑色大衣的口袋裡,俊美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貫的冷漠疏離,他看著站在夕陽下搖搖欲墜的靳心,淡淡開口道,「流溪帝宮,是為慕言蹊建的,流溪,是諧音,意為留住慕言蹊。」
「你說得沒錯,我喜歡站在這裡看夕陽,因為我曾經在她的日記本上看到一句話,『無人問我粥可溫,無人與我立黃昏』。」
「我想跟她一起溫粥,一起立黃昏,靳心,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如果我會愛你,就輪不到她的出現,是你一直沒認清這個事實而已。」
「你是靳衍的妹妹,我在心裡便一直把你當妹妹,但是為了讓你死心,我從來沒有對你有過好臉色,也是你從來不肯把視線從我身上離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恨慕言蹊,我能理解,就像我曾經以為她愛你哥,我也恨你哥,慕言蹊在你眼裡,可能真的不夠好,可是在我心裡,她是無可取代的,愛情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夠不夠好,只有夠不夠愛。」
「今天發生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你去接受應得的懲罰,只要你肯改過,你還是原來的靳心,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的寬容。」
靳心淚流滿面地看著她,嗓音碎不成聲,「你要送我去坐牢?景行哥哥,你連恨,都不肯給我了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撞死她不可嗎?因為我想讓你恨我,你越恨我,才會越深刻地記住我,可是我在你心裡,連被你恨的資格都沒有......」
顧景行冷漠地看著她,「抱歉,我給不了你任何你想要的,走過來,去承擔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別讓我後悔認識你。」
靳心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眼淚早已流干,「你的心裡,已經在後悔了,我愛了你十多年,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就愛你,可是我在你心裡,連半點空間都占不到......」
「景行哥哥......」靳心緩緩睜開雙眼,嘴角扯出一抹沒有情緒的笑意,「我知道你的手段,是我做錯了事,所有事情我一個人承擔,當我求你,不要殃及我的家人,放我爸媽和我哥一條生路,就當是我愛你的這十幾年,你給我的回報吧。」
「至於我欠慕言蹊,欠容易的,我自己還......」
靳心說完,沒有給所有人反應的時間,縱身跳下了懸崖。
「靳心!」
「心心!」
「靳心,不要......」
......
三個月後。
初夏的B市,是一年當中最為舒適的季節,百花盛開,海風怡人。
慕言蹊送小芒果到幼兒園門口,跟往常一樣,去了康慈醫院。
穿著寬鬆連衣裙的女孩,肚子已經大了不少,腳步也沒有那麼輕快,在管家的攙扶下走進了VIP病房。
容易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氧氣罩擋住了他半張帥氣的臉,消瘦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管家扶著女孩在病床邊坐下,去窗邊拉開窗簾,讓陽光灑了進來。
「容易,你看,今天的太陽多好啊,小芒果的學校明天組織春遊,需要家長陪同,我大著肚子不方便,又怕顧景行降不住她,只好讓景辰和煙雨帶她去了。」
「不過我沒告訴他們兩個對方會去,明天還不一定會鬧出什麼好玩的事情呢,容易你知道嗎?我暗中觀察了很久,他們兩個對對方絕對是有感情的,只是誰也不肯先把那層窗戶紙捅破而已,所以希望趁著這次機會,能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