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落轉身離開,打開了門,和趙特助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人擦肩而過。
她聽見後面喬慕宸的聲音響起,和趙特助在談論工作,聲音已經恢復正常,語調平穩。
她暗暗的深呼吸了好幾次,坐回了自己的辦公區。
唐雨芸住院了?
怎麼這麼突然,說病就病,說倒就倒了。
不過這樣一來,席靳南種種反常的舉動,是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唐雨芸生病了,他最愛的人,他當然會有些慌亂。也只有唐雨芸出事了,他才會連公司都來不及管了。
因為關心,所以才會這樣無措。
關心則亂。
涼落苦笑了一下,不再去深想,讓自己的思緒趕緊回到工作上來。
她不能去想席靳南和唐雨芸的事情,真的不能。
越想越難過罷了。
醫院裡。
席靳南站在病房裡,看著還在昏迷中的唐雨芸,眉頭緊皺,滿是心疼。
「席總——」沈峰推門輕輕的走了進來,「醫生說,唐小姐還要兩三個小時,麻醉藥效才會退。」
「嗯。」
「唐小姐這裡……就讓我來守著吧,席總。她醒來後,我第一時間通知您。席氏的事情那麼多,您不能一直在這裡……」
「沒關係,我想看著她醒來。」
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能為雨芸做到的一件事情了。
他想,也許雨芸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心情也會好一點。
「席總……」
「好了!」
席靳南一擺手,在病房的一側坐了下來,手支著額角,低著頭,淡聲問道:「從雨芸去巴黎開始,你看一直在她身邊了,對嗎?」
「是,席總安排我在法國那邊照顧唐小姐。」
「她……在巴黎的時候,和現在回國之後,她有什麼不同?」席靳南問,「比如興趣愛好,生活狀態……」
雨芸是自己想回來的,他禁不住她的哀求,心一軟也讓她留在了涼城。
可是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雨芸留下,是對還是錯。
他好像……和那年一樣,依然沒能保護好她。
不能這樣下去了,雨芸跟了他這麼多年,她該幸福的生活。
沈峰頓了頓,想了一下,才說道:「唐小姐在巴黎的時候,比較清閒,心情也比較平穩,雖然不是說在巴黎就怎麼怎麼好,但是沒有壓力和心事。回國以後,明顯的感覺到,唐小姐抑鬱了很多。」
席靳南點點頭,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沈峰站了一會兒,見席靳南沒有任何的反應,輕輕的走出了病房,關上了門。透過玻璃,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唐雨芸,沈峰嘆了口氣。
其實……說真的,唐小姐還不如在巴黎。
好端端的,唐小姐卻非要回國,把自己的身體一下子搞成這個樣子。要不是他發現得及時,說不定……連人都救不到了。
想一想,唐小姐這個病,真的是拖累了她很多。
時間在不經意間慢慢流逝,很快已經到了下午。
唐雨芸慢慢的睜開眼睛,努力了好一會兒,視線才稍微清晰了一點。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消毒水味道,唐雨芸皺著眉頭,輕輕的呻吟了一聲。
她……怎麼會在醫院裡?
她記得,她是在家裡,突然心臟一疼,她還來不及去拿藥,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唐雨芸嘆氣,她的心臟病……又發作了。
而且,這一次還比較嚴重。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心臟沒有這麼強烈的疼痛,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了。
病房裡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唐雨芸正想側頭去看看是誰,腳步聲已經在她面前停下了。
席靳南彎腰,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雨芸,是我。」
「靳南……」
唐雨芸輕輕的呢喃著,看著他,勉力的揚起嘴角笑了笑。
「我在這裡,你終於醒來了。」
「你怎麼來了……」唐雨芸說,「是不是沈峰告訴你的,我……又讓你擔心了,靳南,對不起……」
席靳南眉頭一皺:「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我知道,我的病時好時壞。這一次,其實沒什麼大問題的。」
「都住院了,你還說沒有什麼大問題?」席靳南的聲音里有些怒氣,「雨芸,你的身體狀況這麼不好,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誰說我不好了……靳南,我很好的,這一次……只是意外罷了。我忘記吃藥了,所以……所以……」
席靳南牢牢的握住她的手:「我不許你再說謊,唐雨芸。」
唐雨芸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臉色蒼白。
「你的身體情況,我已經問過沈峰了。從回國之後,你的病情就日益惡化,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你很好?」
唐雨芸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他:「靳南……」
「我要聽實話。」
「我怕,靳南。我怕你把我再送到巴黎去,不讓我留在涼城,不讓我陪在你身邊。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告訴我,你很好,你的病已經得到了控制,是嗎?」席靳南沉了聲音,「雨芸,你怎麼這麼傻。」
「你也覺得我傻……」唐雨芸低低的說道,「我跟你說過的啊,靳南,我想留在你身邊,我想陪著你。我不想再去巴黎,那裡不是我要待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席靳南的手越握越緊,蹲在唐雨芸身邊:「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我當時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知道,你是沒有聽到心裡去的。你當時在想,我怎麼這麼無理取鬧,怎麼這麼貪心,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理解你……對不對?」
「雨芸……」
「我說話有些吃力。」唐雨芸說,「靳南,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席靳南看著她,眉頭一皺,卻點了點頭:「好。」
見他答應,唐雨芸又笑了笑。
「靳南,我要的不是很多,真的……只是能夠在你身邊就好。不管是不是席太天,不管是什麼身份,哪怕席老爺子,依然不准我進席家的門,這些我都無所謂的。」
席靳南慢慢的抬起握在一起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