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換上乾爽的衣服,席靳南的心情才稍微舒暢了一點。
想起涼落現在已經睡下了,在夢中了,席靳南又皺起了眉頭。
她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他該怎麼說她才好,是她心大,壓根就沒當回事麼。
席靳南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了。
可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在房間裡休息了一下,席靳南還是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無一人,他熟門熟路的來到涼落的房間,拉下門把,走了進去。
這段時間他好像是一個夜行人一樣,進她的房間的時候,總是在做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席靳南打開了燈。
大船上,涼落側身躺著,頭髮像海藻一樣鋪散在身下,安靜熟睡著。
席靳南走了過去,站在旁邊,靜靜的垂眼看著他。
記得他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雨芸也是這麼熟睡著。
席靳南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發現……涼落的眉頭皺著,從他站在這裡的時候,就一直這麼皺著了,她平時很少皺眉的。
而且,她的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難道是熱?
席靳南這麼想著,手已經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替涼落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涼落依然在源源不斷的出著汗,也睡得越來越不安穩。
席靳南無法淡然了,擦了擦她的汗,手卻突然一把被涼落給拉住。
「不要……我要走……」涼落無意識的呢喃著,說著夢話,緊緊的攥著席靳南的手,「離開,放我離開……來了,他來了……」
席靳南看著她纖細的手,用力的拉著他,不肯鬆手。
他把她的夢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里。
席靳南在涼落身邊坐了下來。
「他是壞人……對……不愛……壞人,我……我要跑,可是……跑不掉……孩子,要孩子……」
席靳南勾起了唇角,又很快抿平。
他大致知道,她夢見什麼了。
就連在夢裡,她都記掛著,要離開他,離得遠遠的。
涼落的手慢慢鬆開,席靳南正準備抽回自己的手,突然又再一次被席靳南緊緊握住。
「血……有血,刀……刀片……帶血的刀片……」
席靳南目光沉沉的望向涼落,她還在夢囈當中,不停的,反反覆覆的說著這幾個字。
他頓時搖了搖她的肩膀,輕聲說道:「涼落……涼落,醒醒?」
「血……刀,刀上……有血……血……」
涼落越來越不安,豆大的汗珠在她的額頭上不斷的往外冒,席靳南連續的喊了她好幾聲,也沒能成功的把她從睡夢中喊醒。
夢裡,涼落不斷的看見那枚刀片,就是今天信封里,夾帶著的那枚刀片。
從她手中滑落,刀片上沾著血跡,蹭在地毯上……
轉眼間,刀片又回到了她手中,又一次從她手中滑落,刀片上沾著血跡,蹭在地毯上……
反反覆覆的,她夢見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
最後刀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鮮血頓時爭先恐後的涌了出來……
「啊!」
涼落驚叫一聲,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眼前一片空白,頭頂的燈光晃著她的眼睛,有些迷離。
涼落的意識晃神了好幾秒,喘著氣,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這是她的房間,她的船上,剛剛只是……在做夢。
可是好恐怖,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那枚帶血的刀片,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麼。
「終於醒了?」
身旁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帶著一點點熟悉的音色,涼落嚇了一跳,揪著身前的被子,側頭往一邊看去。
席靳南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她,目光里隱隱有些擔心。
涼落搖了搖頭,又問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席靳南淡淡的回答:「你說夢話的聲音,就差沒有把保安給叫來了。」
涼落愣了好幾秒:「啊……那我的聲音,豈不是很大?」
「嗯。」
「那抱歉,我……」涼落咬咬唇,「我不是故意的。」
席靳南看著她,明知故問的說道:「說說看,你到底是夢見什麼了,這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