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靳南淡聲回答:「你這樣說她,我沒有理由相信你。」
「是啊……」涼落想了想,「現在在你心裡,我才是那個犯了最大錯誤的人。她唐雨芸,冰清玉潔,何其無辜?」
他犀利的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涼落的笑容再也撐不下去,心底一片澀然。
「席靳南,自始至終,我們之間最缺少的,就是……信任啊……」
「那件事,我跟你說了好幾次,不要再提起,已經過去了。」席靳南語氣微微有些重,「你怎麼還要反反覆覆揪著不放呢?」
「因為我一直被誤會著,被算計著。」
席靳南收回在桌面輕點的手,直起了身體,微微往前傾看著她:「涼落,你總是說,我冤枉了你,你沒有把雨芸從台階上推下來,是不是?」
涼落點點頭:「是。」
「我當時親眼看到,而且還沈峰作證,那麼多事實都指向你,除非你有辦法,證明你是被冤枉算計的。」
涼落笑了:「如果沒有證據,我是不會來這裡見你的。」
席靳南一怔。
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席靳南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
她剛剛去見雨芸回來,然後現在跟他說,她有辦法證明,當初雨芸摔下台階,不是她乾的。
難道說,她在雨芸那裡,找到了有利於她的證據?
難道說,他當時真的看錯了?
這一切,都是雨芸設計了涼落?
席靳南收回思緒,不再往下想,手指微微蜷縮,語氣有些凝重:「你拿出證據來。」
「現在不行,」涼落卻一口否決了他,搖了搖頭,「現在不行。」
「嗯?」
涼落輕聲說道:「席靳南,在我拿出證據之前,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剛剛……我只問了一個而已。」
席靳南抿了抿唇:「我為什麼喜歡雨芸那個問題?」
「嗯。」涼落應道,「我怕證據拿出來之後,會影響你的回答。我想聽聽,你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席靳南終於是無法坦然了:「涼落,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談。席靳南,我對你已經徹底失望了,但是最後,我還是想和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有意義嗎?」
「有。」涼落的眼神一下子堅定起來,像是黑暗裡突然看到黎明一樣,「席靳南,你永遠不知道,也無法體會,我難過了多久,我有多委屈,我受了多少苦,我是怎樣的千瘡百孔。」
心裡的封閉缺口一旦打開,就再難合上了。
她要一句一句的訴說,一個字一個字的指控。
「從我愛上你開始,甚至可以說是從我嫁給你開始,我就活在你的棋局裡面。你一手操控了我,躲去了身為一個女人所有珍貴的東西,現在還要我一個孩子,讓唐雨芸將來成為孩子的繼母。到頭來你沒有給過我一絲一毫的愛,反而還因為唐雨芸,你打了我!」
席靳南的手慢慢的握緊,眼睛卻是直直的看向涼落,全神貫注的聽著她說的話,不漏聽一個字。
「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你不愛我。」涼落對上他的目光,「你不愛我……所以可以隨心所欲的傷害我,你也不會有一點愧疚和自責。事到如今,席靳南,我想問問你,你那麼愛唐雨芸,處處為她好,偏袒著她,可是我哪裡比她差麼,你為什麼就不可以愛我?」
最後喉間的一絲哽咽,被涼落生生的從舌尖上收了回來,咬緊下唇,沒有發出一絲一毫。
這麼多天的痛苦,這麼多天的煎熬,此刻,涼落卻沒有一點解脫的感覺。
反而是心痛到抽搐。
席靳南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愕然,被涼落最後一句驚到的愕然。
她質問他,為什麼就不可以愛她?
席靳南張了張嘴,嗓音沙啞:「你告訴我,涼落……什麼是愛?愛又是什麼?」
涼落輕聲回答,柔柔的:「在我看來,席靳南,愛一個人,就是想和她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乾乾淨淨的愛著她,沒有任何目的,也不是因為利用。想把自己最好的的東西都給她,和她走過一生,直到齒搖發白,也會覺得慶幸,這輩子遇見了對方,沒有錯過,也沒有遺憾。」
席靳南沉默。
涼落也跟著沉默。
好一會兒,她才聽見席靳南說:「那很抱歉,涼落,我對你,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涼落眼睛裡瞬間湧起了千般情緒,複雜難懂,眼眶裡,隱隱有水光在流動,然後卻慢慢清明。
從一開始,席靳南就很清楚的知道,他和涼落不會有結果的。
因為她只是他的一枚棋,一枚被臨時派上用場的棋。
如果不是因為發現了尹巧如和席錦北的暗通私情,他再也不想裝傻充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是想著實施一直盤算的計劃,把遠在巴黎的唐雨芸順利接回來,他根本都不會想起,還有涼落這麼一個人。
在這種種事情發生的背後,他才開始著手實施,於是把涼落從鮮為人知的席家小姐,變成了低調神秘的第二任席太太。
爺爺都不知道涼落的真實身份,他當初帶涼落回席家的時候,只是跟老爺子提了一句,並沒有多說。